他顿了顿,摆手说道,“反正柔然主将受了伤,他们鸣金收兵已经好几天了,想来也不至于突然起战。”
事实上,以如今袁家军的状态,就算柔然突然发难,也能够很快就控制住局势。
再说,前线有三郎和四郎镇守,可比五郎这孩子靠谱得多,他放心得很。
崔翎便上前一步,笑着说,“那就好!我听祖母说,您最爱吃糕点。这会儿时间充裕,您等着,儿媳给您去做点桂花糕。”
她微微一顿,想了想又说道,“我记得三哥喜好吃豆沙馅饼,四哥爱萝卜酥,我一并都做些,您再给他们带回去吧!”
在盛京袁家的时候,老太君时不时会念起出征的公公大人还有三哥四哥。
崔翎听得多了,便就知道了他们的喜好。
没有想到公公大人生得如此人高马大,竟然喜欢吃甜点。
不过没有关系,甜点嘛,她最拿手了。
她料到镇国将军和袁五郎肯定还有话要说,便乖顺地退了出来,就找了附近一个厨房,要了材料便开始马不停蹄地制作点心起来。
正堂里,从崔翎一走,镇国将军脸上的笑容就开始变成了威严。
他对着袁五郎说道,“你媳妇儿本是伯府出身的娇娇女,能大老远来到这儿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不好好陪着照顾着,竟还出了这样大的纰漏,你说,是不是该打?”
这话义正言辞,而且都是事实。
袁五郎半句都没法反驳,只好低着头说,“是,是该打。”
镇国将军见小儿子认罪态度良好,便也不再继续说他,叹了口气道,“原本你祖母临时替你定下媳妇,也不知道这姑娘人品性情如何,我和你两个哥哥都挺担心的。”
他轻轻拍了拍袁五郎的肩膀,“但今儿我可是见着了真人,你媳妇儿真是不错。被柔然人掳劫差点危在旦夕这样的事,寻常姑娘碰到了,不得害怕得要死?你瞧她,可半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听说昨夜还昏睡着呢,才过了一夜,就又生龙活虎了。
至少从她脸上表情,神色举止,可一点都看不出来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她不曾表露在脸上,也看不出一丝一毫对此介怀。
可见啊,这是个心胸宽阔的。
这样的性子,很对镇国将军的胃口。
袁五郎这会儿也不知道是该咆哮还是默认了。
诚然,崔翎认不出他让他觉得心灵很受伤,但是他让她遭遇危险却更令他感到心疼。
他仍旧静默,垂着头一声不吭。
镇国将军见状,以为这些话勾起了袁五郎的自责,看这孩子手臂上还绑着,想来新伤旧伤加一块了,便也不大好继续说他。
他只好叹了口气,将话题岔开,“听石小六说,是柔然的第一勇士纪都亲自来劫的人?”
纪都出身于柔然势力极大的世家,柔然王后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因为对武学有着天赋,他少年成名,很早就有柔然第一勇士的美称。
此次柔然带兵挑衅盛朝边境,主将便是纪都的父亲纪里海,只是后来纪里海受了伤,柔然大汗生怕失去先机,索性便亲自领兵征战。
镇国将军虽然生得粗犷,但是心思可细密着呢。
柔然大汗派了第一勇士来劫他的儿媳妇,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如同明镜一般。
想到脾性那么对他胃口的丫头,差一点,就要成为两军对战时敌人阴险毒辣卑鄙的牺牲品,他心里就一阵滔天怒火。
他是个很顾家也很护短的人,除了国,在他心中家字最重。
心中,柔然人不仅急着要侵占盛朝的国土,还打算要用无耻的手段去伤害他的家人,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若是不将那些人打回姥姥家去,就枉称是战无不胜的镇国大将军了!
袁五郎眼中也冒着火焰。
他钝钝地说道,“柔然大汗一计未成,必定要再施一计,翎儿和瑀哥儿留在这里危险,既然姜皇后的旨意已经送到,孩儿认为,还是尽快送他们回盛京为好。”
这时,他忽然四下张望,“咦,瑀哥儿呢,他说是要等您,怎么这会儿人就不见了?”
镇国将军也奇道,“瑀哥儿刚才还在这里,怎么你们一来,这孩子倒是走了?”
槐书悄声说道,“回爷的话,小公子见着您和夫人过来了,就悄悄退出去了。我瞧他神色不好,已经叫人跟了上去。”
袁五郎心里一愣,随即想到了缘由。
他觉得头疼。
一个将计就计,虽然叫他更清楚明白地看清楚了崔翎的为人,晓得他的妻子并不是他想象中那样可恶的模样,他也渐渐地对这个本该属于他的女人,产生了心动的感觉。
但同时也造成了十分严重的后果。
不只他和崔翎之间的误会更深,连瑀哥儿也深受其害。
此时镇国将军在这里,袁五郎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件事不是什么骄傲的事,还是让他默默地消化掉就好。
他想了想,笑着说道,“槐书,我和大将军还有话要说,你去帮忙找一找瑀哥儿,就说,就说五婶婶做了他最喜欢吃的萝卜酥,叫他赶紧过来,否则就没有他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