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人都能将出嫁了的姑奶奶逼到这样田地,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就只怕过继来了一个梁家的子侄,却将二房的地儿给他们全占了。
将来二房的产业到底是姓袁还是姓梁?
钱的事便罢了,重要的还是香烟祭祀。
五郎自己都觉得不靠谱,更何况是二嫂了。
崔翎皱了皱眉,“那三哥家的珀哥儿呢?他虽然不是袁家血脉,却也是记入了宗谱的袁氏子孙。将他过继给二房,三哥三嫂一定不会反对的。”
在连续两个提议都被否定之后,她心里有些着急,“珀哥儿年纪小,如今才方一岁半,还没有到认事的时候,这时候抱到二房去,也能养得亲。”
既然都走到了过继这步,那又何必老是强调血脉亲缘?
珀哥儿既入了袁家的门,那就袁家的孩子了,这也是缘分。
五郎觉得自己似是终于在重重黑霾中找到了一点光亮。
他眼神一亮,拍了拍脑袋,“对呀,珀哥儿倒是个合适的人选。”
外头的人都晓得珀哥儿不是三房亲生,都晓得三郎高义,廉氏贤淑,这一回若是将珀哥儿过继到了二房,也不会有人指着三房说三道四。
毕竟,廉氏可没有过继自个的亲生儿子去。
三房反会被人越发敬重高风亮节。
而二嫂也被会称赞一声宽容有心。
像袁家这样马背上立了功勋的人家,其实更注重的是人与人之间的情义,血脉之类的倒是其次了,否则老太君和大将军也不会允许三房将珀哥儿抱过来当儿子一样养。
崔翎也觉得,珀哥儿是个很好的人选。
若此事可以两全其美地解决,那不仅可以解决长久的问题,还能不破坏妯娌之间的感情。
真的是一件挺好的事儿。
可问题是,之前似也有过这样的提议,还是被二嫂拒绝了。
可见问题的关键,仍旧是在二嫂身上。
崔翎想了想说道,“二嫂那边,我想法子和她好好说吧。”
别看二嫂看起来有些尖酸刻薄,说话有时候很难听,但那不过只是她尖锐的表象,出身诗礼世家的二嫂,内心其实非常地柔软。
只要用心,就能和她好好交流。
五郎真正地松了口气,他这才敢又像先前那般亲密地靠近崔翎。
他上前一步,将她搂在怀中,脸颊习惯性地在她脖颈间磨蹭,“昨儿我那样,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对不起,我只是没有想到更好的法子,所以才……”
崔翎心中微动,但面色却仍旧如同夜里安静的荷塘,无风,亦无波。
她浅浅一笑,将话题岔开,“父亲既说要分家,那么今儿定是要提这事的,你和我说说,为何要分得这样急,是皇上那边又有什么说法吗?”
镇国大将军才刚打了漂亮的一个胜仗,本该受到不世功勋。
但他虚怀若谷,请功表上没有提自己和儿子们一个字,这已经是向皇帝表明了诚心。
滞留宫中一夜,多半是要将手中的兵权交托地彻底,他肯主动将兵权让出,皇帝一定十分高兴,但却也不会那样直截了当就表现出来。
多半,是要你推我拒一番,然后作出一个惜才的表象,最后勉强将兵权收回。
之后便是大发赏赐,送一个厚厚的大礼,恭贺镇国将军解甲归田。
按照常理来说,这一番来往,少则半月,多则数月,总是要有一定时间的。
否则,怎么能陪皇帝将这出退位让贤的戏演地真实自然呢?
可大将军今晨才回的府,先是将自己在书房关了一个时辰,一开门就说要分家。
这里头,透露着不寻常的信息。
崔翎眼眸微垂,半晌抬起头来,眼神中带着惊愕之色,“莫非皇上他……”
假若皇帝已经油尽灯枯,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等待这出戏码合理地上演了呢?
当今皇帝唯独太子一子,太子前些日子刚娶了白氏容华为正妃,成婚还不过几日。
若是皇帝驾崩,那么太子是理所当然的继承人。
而太子之下,便是九王。
袁家和九王来往密切,此次柔然战事,又是齐头并肩作战,关系不可谓不深。
是因为这样,皇上才不顾面子上的事,立刻就要了袁家的兵权吗?
五郎没有想到崔翎对朝政竟也还有这等见识。
他沉沉地点了点头,“皇上确实时日无多,而太子……听说太子中了毒,也危在旦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