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氏性子有些急,抢先开口,“君悦楼确实好听,但带个君字……皇城脚下,咱们还是低调一些为好。不如便叫迎客来吧?”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取名十分有水平,“打开门迎客做生意,财源滚滚来,不错吧?”
苏子画却抿着嘴笑道,“我记得西街文昌巷那好像就有一家迎客来,不过人家是客栈。”
她冲着廉氏笑,“三嫂莫非是想和人家客栈抢生意?”
廉氏撅了撅嘴,小声嘀咕道,“咱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能知道外头每一家店铺都叫啥?有个失手,岂不正常?非要仗着牙尖嘴利打趣我!”
她哼哼了两句,抬眉挑衅地道,“你那么能耐,给想一个呗!”
苏子画倒是真的认真想了,“知味居,我听着倒是十分雅致,三嫂觉得如何?”
廉氏忍不住笑出声来,“四弟妹还笑我呢,你难道从来没有听说过南街有一座药膳馆就叫知味居?”
她也反唇相讥,“四弟妹莫非也要和人家药膳馆抢生意啊!”
苏子画连忙学着廉氏嘀咕起来,“咱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能知道外头每一家店铺都叫啥?就算我是苏子画,也有失手的时候,实属正常!”
这段对话听起来火药味十足,但两个人说来却都是笑眯眯的。
老太君原本还十分担心,这两随时都可能要临盆的大肚皮互相攻击然后气着了将孩子都气出来了呢。
听到苏子画说完,廉氏和她笑成一团,这才安了心。
原来,是在打趣呀!
老太君心里其实有些惊讶。
这两人的性子原本南辕北辙,一个火爆热烈,一个却温柔婉约,一点都不搭。
廉氏性子火辣,又是正经的国公府小姐,先前其实对苏子画是有些不大耐烦的。
苏家如今说白了就是个商贾之家,但偏生将女孩儿教养地比公主还要细致,多少也叫人挺不爽的。
但不曾想到,她如今却对苏子画这样热络。
礼仪规矩堪称模范的苏子画,向来都刻板地令人发指,想不到今日竟然也会说俏皮话了。
老太君思来想去,觉得许是因为相处久了,又是同时怀上了腹中这胎,这些日子时常在一起谈论妈妈经,感情自然融洽起来。
但其中也应该还有小五媳妇的功劳。
真论起来,小五媳妇真算不得传统意义上的名门淑女。
她倒是出身名门,但淑女这两个字与她是沾不上边的。
莫说读书识字了,就是连家常的规矩都搞不明白的孩子,若是去了别人家,早就吃尽了苦头。
但这就是缘分吧。
这孩子投到了这家里,大伙儿都喜欢直来直去,没一个爱那些弯弯绕绕的。
她才好大着胆子说那些笑话逗乐别人,也才能毫无顾忌地下厨房给家里人做菜。
要是换了别家,若晓得少奶奶亲自下厨做饭,那可不会得到称赞,而是鄙夷了呢。
还是袁家门庭正气,家里人的心都善良单纯,才会有这样的姻缘啊!
老太君想到这里,便也十分骄傲起来。
她心情愉快,脸色也好看许多,转头对着郡主问道,“老大媳妇,你看呢?”
宜宁郡主笑着说道,“既是二弟妹和五弟妹开的馆子,咱们入了一股,白得些红利已经很不错了,取名这件事,还是交还给她们两个。”
她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垂头,“再说,我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来。”
崔翎其实并不在乎辣菜馆叫什么名字,按照她的想法,就叫辣菜馆还容易记一些呢。
既然老太君和宜宁郡主都将目光望向了她,她决定就这么着吧,“不如,就叫有间辣菜馆,多么通俗简单,直接明了,对吧?对吧?”
屋子里先是一阵寂静,随即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老太君忍俊不禁地指了指崔翎,“你这孩子,可真知道偷懒!”
廉氏冲着苏子画抬了抬下巴,“四弟妹,你看,五弟妹可比我直白多了吧?”
苏子画也忍不住偷笑,“其实,有间辣菜馆这名字,的确通俗简单直接明了,叫人一看就晓得这酒楼卖的什么。”
她顿了顿,“只是,我恐怕这名太直白了。如今上酒楼饮宴的,多半是达官贵人,或者是文人墨客,富商巨贾,这些人最好附庸风雅,喜欢点雅致的东西,来增添格调。这名字太直接了,恐怕不得这些人的心。”
“四弟妹此言差矣!”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话声,二嫂梁氏在荷香的搀扶下徐徐进了屋。
她先是和老太君请了安,然后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十分认真地道,“有间辣菜馆这店名,不只是通俗简单明了,你细听,也颇有意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