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提袁家和柔然之间难以磨灭的深仇大恨,虽然两国之间已经一笑泯恩仇,达成了互惠互利的条件,可是纪家却也曾在袁家手里折损过不少人呢。
听四哥说,纪里海的庶子死在了他手上……
虽然当时是两国交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可悦儿的身份到底尴尬,假若真的嫁去了柔然,这日子一定不会好过的。
一想到悦儿原本不必这样的,都是因为她的馊主意才如此,崔翎心里就憋得慌。
苏子画连忙安抚她,“五弟妹你怎么会这样想?”
她叹了一声,拿了一块干净的帕子轻轻替崔翎拭干了眼泪,“你若是这样想,那叫祖母和大嫂知道了,一定会更难过的,快别哭了,将眼泪擦干了。”
家里的事,苏子画虽然没有亲自参与,但什么都知道。
她也为悦儿的事感到忧心,但是身为触觉敏锐的苏氏女,她深深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样简单。
袁家是有功之臣呢,柔然的请降才过去没有多久,百姓心里都还记挂着袁家的功劳。
姜皇后在这样的时刻,将袁家的嫡长女赐婚给了柔然的国舅,其心昭昭,就不怕百姓非议吗?
要知道,平素的姜皇后可是最在乎名声的,她的目标可不只是弄权的妇人,而是要当一个留名史书的贤后。
所以,坤宁殿上姜皇后如此,一定事出有因。
至于是什么原因,那就要细细推究了。
崔翎红着眼说道,“我想着,若是要让这件事不成,太后娘娘说话是不管用的。或许,能请皇上定夺?”
立刻,她就摇了摇头,“可是皇上身子不好,据说都没有几日好活了,这种敏感的时候,恐怕是见不到他人的,姜皇后也一定不准别人去见他。”
她想了想,又问道,“不然,我想法子去求求太子妃,这件事若是能让太子干预,说不定还有一线挽回的余地。四嫂,你说如何?”
太子妃白容华,崔翎是见过的。
虽然谈不上有什么太深的交情,可她晓得,四嫂和太子妃关系不错。
太子妃是上月间才和太子大婚的,正值新婚期间,听说两个人琴瑟和谐,关系甚好。
若是由太子妃出面,帮着悦儿求求情,说不定太子会听进去,然后将这胡闹的赐婚给解开了。
要知道,朝臣和百姓可都不是瞎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姜皇后这道赐婚很是不妥。
假若纪都这边再使使力,太子若是个明白人,想来会劝阻一下姜皇后的。
但苏子画却连连摇头,“这样不妥。”
她叹了口气说道,“五弟妹你从前不大出门,想来有些事情并不知道呢。”
崔翎迷茫的问道,“什么?”
苏子画摇着头回答,“皇上虽然独太子一个子嗣,但他一直缠绵病榻,和太子其实并不亲近。太子是姜皇后呕心沥血培养成人的,他对姜皇后十分信任依赖。”
她嘴角挽起一朵冷笑,“太子对姜皇后的孝顺,那可是整个大盛朝都知晓的呢。就算姜皇后真的错了,还错得离谱,为了照顾姜皇后的脸面,太子也必然不会多说一个不字。”
既然如此,若还去求白容华谏言,那吃力不讨好不说,还会破坏太子和太子妃之间的关系。
得不偿失。
崔翎怔怔问道,“那……那还有什么法子吗?”
她抓住苏子画的手臂,几乎又要哭出声来,“假若悦儿真的去了柔然,又有什么不好,我真的会一辈子都不安的。”
苏子画轻轻抚着崔翎的背脊,柔声安慰道,“傻丫头,别这样想。假若真的无可挽回,那也不过只是悦儿的命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再说……”
她苦笑起来,“咱们家的悦儿,和寻常的闺秀不一样。别看她性子顽劣,和个小孩子一般,可她却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呢,就算真的嫁去了柔然,凭她本事,也定然能够平安无事。”
崔翎心想,假若悦儿和她一般是个穿越女,和寻常的闺秀不一样倒是不错。
可现在这样的世道,女子所能做的事情很是有限,就算个人的能力再强,难道还能大得过皇权?想要以一己之力,颠覆这个世道,那是不可能的。
尽管得到了四嫂的安慰,可她还是很悲观。
夜里,五郎从外头回来,刚进屋怀中就扑进了一个圆滚滚的身子。
他笑着亲她,“才多久没有见着,就这样想我?”
崔翎热烈地回应着他的吻,良久,良久,才舍得将双唇分开。
她注视着他,目光灼灼,“若是登基称帝的是恪王,那么悦儿是不是就不必嫁去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