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翎因是从偏门进来的,这时便又偷偷出去,假装是来拜见祖母,却无意中听到了廉氏呼救,这才匆忙进了屋中。
她和廉氏两个一个哭一个喊,将屋子里的丫头婆子差遣地团团转,一下子整个泰安院便乱成一团。
那赵公公见状脸色黑成墨汁,可即便洋洋得意如他,也知道这一回是请不到人入宫了。
只好趁着太医还没有到之前,灰溜溜地离开。
等到送了人出了镇国公府老远,杜嬷嬷又偷偷回来回禀,老太君这才睁开眼。
她深深叹口气,先是说道,“哎,这日子啊,可真的没法过了。”
姜皇后的花样层出不穷,好像非要将袁家打垮才行。
其实,原本若不是她这样多事,袁家可一直都忠君爱国得很……
自古父传子,子传孙,谁都没有将念头动在别处。
皇上就算再不好,太子哪怕再不堪,可从来都没有人想过要废帝另立,就连九王爷从来不曾!这大盛朝的江山,原本就该太子坐的,也唯独有他可以继承皇位为帝。
真不知道姜皇后到底是受了什么蛊惑,才会故意生出这样多的事端来。
袁家连遭打压,就算是为了长久的生计,恐怕也不得不要为自己谋一条活路了。
老太君想了想,不由又担心起来,“太后娘娘在宫里日子一定不好过啊。”
到底和太后是一起长大的手帕交情,情同姐妹。
说实话,这些年来,因为有太后的照拂,老太君的日子过得其实挺滋润的。
也多亏了太后,她才能娶到宜宁郡主这样的金枝玉叶当长孙媳妇,崔翎自不必说,就是她恳求太后求到的。
所以,联想到太后的处境,老太君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和难过。
她想到,假若那件事不成,太后一定会成为姜皇后打击报复的重点。就算那件事成了,太后也在宫里,难免不会成为牺牲品。
尽管那是太后娘娘的心愿,可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崔翎见老太君闷闷不乐,连忙问道,“祖母,那人已经打发走了,您怎么还不开心?”
老太君轻轻抚了抚她的手背,将自己对太后娘娘的忧虑说了一遍,“她一辈子就没有过过几日好日子,临到老,若还是那样的下场,那简直就太悲惨了。”
不像她,活到六十多岁,该得到的都得到了。
崔翎暗暗思忖片刻,小声地问道,“咱们能不能想个法子叫太后娘娘出宫?”
她迟疑说道,“太后娘娘只要出了宫,再想法子脱离姜皇后的掌控,相对来说,总要比在宫里头容易许多。”
姜皇后再有本事,也只是在宫里。
宫门之外地大物博,她做的事又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便是再有本事也使不出来。
老太君却是一声叹息,“傻孩子,你以为出宫是那样容易的?”
她轻轻敲了敲崔翎的脑门,“太后娘娘十几岁上进宫,一直到现在,足有五十年,她可是一次都没有迈出过宫门。便是姜皇后,手掌实权,可她也都未曾回过娘家一次。”
一入宫门深似海,再回首已百年身。
要出宫,哪里是那样简单的事。
更何况,太后娘娘现在属于姜皇后的重点看护对象,她为了钳制恪王,早就把太后看成了人质了呢。
没有那样容易的。
崔翎歪着头,“那么怡宁师太出面也不行吗?”
她想了想说道,“我听说姜皇后与怡宁师太关系密切,假若咱们能说服怡宁师太出面,将太后娘娘接到她的庵堂,说不定就还有转机。”
皇上和姜皇后给了怡宁师太崇高的地位和舒适的生活,他们对她是十分信任,因为护卫都是宫里派出去的关系,所以,姜皇后想必很认可怡宁师太那里的安全环境。
可怡宁师太的心一定不可争取吗?未必呢。
只要怡宁师太愿意出这个面将太后娘娘请出宫来,那么接下来的事就简单容易了。
老太君摇了摇头,“即便怡宁师太被你我说服,可却又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才能把当今的太后娘娘接出宫来?”
她顿了顿,“太后对姜皇后来说,可是重点关注的对象呢。她绝对不容许这张对付恪王的好牌,就这样淡出自己的视线,那不可能。”
崔翎抿着嘴笑笑,“假若姜皇后自己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