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太令人气愤了。
崔翎和五郎和崔成楷行了礼,略寒暄了几句,问了一下病情。
崔成楷笑着说道,“唐太医的药果然管用,如今已经在喝第七剂了。他除夕那日还曾来过一回,说是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接下来就只要好好静养了。”
他来来回回没有看到两个孩子,略有几分遗憾地说道,“下回来可要带上珂儿和怡儿,我好久都没有见着他们了。”
崔翎笑着点头,“昨儿半夜里下了一场雪,晨起虽然化了大半,但路上还是有些滑。老太君不放心,外面又冷,两个孩子便没有来。”
她顿了顿,“等下回吧,等下回父亲好了,我叫两个孩子跟您一块儿住两天。”
崔成楷撇头说道,“你这孩子,又胡说,伯府如今这样乱,我这里又什么都没有,哪能叫两个孩子过来玩?”
他小声地嘀咕,“我倒是想,你弟弟妹妹也念叨过好几回了,他们还没有见过小外甥和小外甥女呢。”
崔翎目光一动,半晌笑着说道,“我可没有胡说。”
她略沉吟片刻,接着试探地问道,“父亲这身子需要静养,我看在伯府是不能够的,伯府如今这乱糟糟的样子,看了叫人糟心,哪里静得下来。不如,不如父亲去外面的庄子住一阵吧?”
就算是要分家,那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办成的事。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将崔成楷和安氏,还有三个弟弟妹妹们从这里搬出去。
原本袁家的东山别庄倒是个好地方,前些日子他们刚去过,庄子都是收拾过的,干干净净,也有地暖,暖和安静,是个休养的好地方。
可是,这毕竟是袁家的产业。
盛朝的男人,尤其是读书人,大多都有些傲气和骨气。
崔成楷这个老岳父,一定不会愿意去女婿家的庄子休养,还是拖家带口的去。
这若是传了出去,可要叫别人怎样看待他?
所以,崔翎索性便不提这一茬了。
她想了想问道,“父亲,小时候您常带我去的那个农庄,您还记得吗?若是您肯,这几日就收拾收拾,等过了正月十五,我就接您过去,您看如何?”
在她三岁之前,母亲罗氏还活着的时候,她记得一家三口就时常去那个农庄。
庄子不大,在南郊,周围都是农田。
到了夏天的晚上,总要伴着蝉鸣和蛙声一起入睡,虽然吵,可听着却那样安心,这是自然的味道。
冬天倒是没有去过,也不知道那里防寒措施做得怎么样。
但崔翎想,大概是无碍的,今日才不过初二,到十六,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只要肯出得起银子修缮,别说换几个暖帘,就是砌一座热炕也成。
到时候再多烧几个炭炉,过一个暖洋洋的冬天,还是不成问题的。
崔成楷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了遐思。
良久,他苦笑着说道,“翎儿,亏你倒还记得……”
他以为三岁的孩子,哪里还有什么记忆,可崔翎却清楚明白地告诉他,她还记得去南郊庄园的往事呢。
那么,是不是也意味着,那孩子她也记得她母亲过世的事?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一下子便有莫名的情绪涌上来,崔成楷觉得胸口有些疼。
他讪讪地说道,“那庄子是你母亲的陪嫁,当初你出阁时,我已经将它交给了你。”
言下之意,这已经是女儿的产业了,他不好再跟着过去。
崔翎却笑道,“就算那庄子是给我的,难道我这个做女儿的,就不能请父亲过去小住一阵子?”
她转头对着安氏说道,“那农庄里不仅有池塘,还有秋千架,弟弟妹妹们一定会喜欢的。”
安氏心里晓得,崔翎一定是在外头听说了什么,才会急着想要让他们离开崔家。
对于这份心意,她很感激,可又觉得有些拘谨。
不论如何,那总归是先头夫人的陪嫁庄子,如今又给了崔翎。
三个孩子若是过去玩儿,那自然名正言顺,可她跟着崔成楷过去住,又算是什么?
虽然并不违背礼法规制,可若是叫人知道了,背地里肯定是要说闲言碎语的。
不过,比起那几句不痛不痒的闲话,安氏现在更迫切地想要离开这个安宁伯府。
吃得不好,穿得不好,还不是最严重的,她最厌恶的是,长房和二房的人还总时不时地要过来吵嚷找麻烦,这简直太影响人休息了。
所以,尽管崔成楷十分为难,但安氏却坚定地点了点头,“我去,九姑奶奶,我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