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儿笑着摇了摇头,“不,我想去。只是……”
她目光里带着几分怯怯,“只是有些怕,五婶婶,我想叫你陪我一道去。”
五郎连忙说道,“悦儿,自己的事情总要自己面对的,你不能什么时候都拉着你五婶婶一道,再说,你五婶婶的手掌受了伤,她这阵子不好出门的。”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说话有些生硬。
于是,便用更柔软的口气说道,“假若你以后真的嫁到了廉家,像这样有可能会碰到景容的机会还有许多,现在你能拉着你五婶婶一道,难道以后各类大小事,都要拉上她吗?”
他顿了顿,“若是你真的下定了决心,那就从现在起,学着独自面对。当然你若觉得难以面对也行,趁着双方还没有见面,寻个由头拒了也就是了。”
袁悦儿清亮的眼眸明了又灭,“我已经想好了,既然无缘,那就放手,好好地再寻一个如意郎君便是。”
她转头问道,“廉三不是最好的男子吗?反正总要嫁人的,倒不如挑个最好的。”
就算她不能真真切切地爱上他,她也一定会是个合格的妻子。
送走了悦儿,崔翎责怪地对五郎说道,“悦儿不过是有些害怕,还不够坚定,希望我在身边陪着她,心里好有个底,你又何苦将话说得那样重?”
看着悦儿那茫然失措的小模样,她都心疼了呢。
五郎却道,“悦儿总要出嫁的,咱们陪不了她一辈子。就算这次和她一起面对了,那么下次呢,下下次呢,她总要有机会学着成长的。”
他轻轻呼了口气,“那个景容,我后来派人查过,倒真是个不错的男子,虽然出身低了一点,但胜在才学出众。不过,他和廉家的贞姐儿是娃娃亲,这门亲事定了许多年了,早就彼此认定,没有别人插.入的缝隙。”
莫说悦儿只是一厢情愿,就算真的两情相悦,这段感情也不容于世。
那后果太过惨烈,还是及早避免的好。
五郎见崔翎面上不忍,便又说道,“正如三嫂所说,廉三怕是盛京城里青年才俊中最佼佼者了,若只是为了景容的缘故,与这样好的男子错之交臂,将来悦儿也一定会后悔莫及的。”
他叹一口气,“所以,我才没有多说什么,只看初九日悦儿自己的观感吧。”
夫妻两个又嗟叹一回,这才熄灯相拥而睡。
到了初九那日,崔翎亲自送了悦儿到二门处,低声嘱咐了好几句,这才恋恋不舍地挥手道别。
廉氏淬了她一口道,“瞧你,这做的什么样子,悦儿是去相看郎君的,也不是羊入虎口,咱们利国公府也不是龙潭虎穴,你担心个什么劲?”
她故意搂着悦儿说道,“悦儿可不要被你五婶婶吓怕了,跟着三婶,今儿好好乐呵一天。”
崔翎当然知道廉氏是在开玩笑,便也不再多说什么,目送她们的马车离开,这才转身回自己的院子。
谁知道才刚走了几步,忽然听见身后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你的手怎么了?”
崔翎一惊,,忙转过身去,看到一张倾城绝世的面容,正是当今皇帝。
她连忙福身道安,略显惊讶与惶恐地回答,“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劳皇上挂心,却是无碍的。”
虽然左手掌并没有骨折,可因为软组织挫伤却肿得老高,加上掌心处被地面刮破,伤得挺不好看,所以每日上过药后,崔翎就让五郎将手掌用纱布包扎起来。
看起来便像是厚厚的粽子,挺明显的。
皇帝眉心便是一蹙,目光停留在手掌上不放开,若有所思。
崔翎被他看得有些不大自在,便勉强笑着说道,“皇上微服私访,是来找大哥的,还是找五郎?”
她脸上的表情有些讪讪的,“大哥应在聚英堂,五郎在家抱孩子。”
皇帝静默不语,半晌说道,“年节里朝中无事,我在宫中怪寂寞的,往年总是五郎陪着我一起瞎聊,今儿连石小四都没有空闲了。”
他顿了顿,“我闷不住,便来袁府瞧瞧,看看五郎在做什么。”
崔翎心下的弦略松,脸上露出了然的微笑,这一次,笑容里少了紧张,多了几分轻松。
她说道,“原来是这样啊,听说沐阳伯身子有些不好,石小四这个长孙每日都要侍奉在床榻前尽孝呢,这些日子他可没空出来玩。”
顿了顿,她这才想起要先请人进去,便忙道,“既然是来寻五郎的,皇上还请这边走。”
好在二门上也有引路的小厮,崔翎出来送悦儿时也是浩浩荡荡带了不少婆子丫头。
所以她和皇上虽然走在前头,但后面跟着一大群人呢,也算是避了嫌。
这一路走着,一向沉默寡言的皇上竟出奇的话多,从老太君的身体谈到了一对双生儿女的教养,再到最近有否煮食什么新菜,这问题层出不穷。
君臣有别,虽然崔翎觉得这些话无聊得紧,可人家皇上问了,她也只好回答。
就这样一路说说,便到了五房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