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是要听的,不过不是这个时候。”司徒夫人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和严肃,她的眼睛从于夫人和刚刚替她说话的好姐妹身上移开,落在程思琪苍白的脸儿上,沉声道,“我总是要查清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总不能让人随意地往身上泼了脏水,任意污蔑。这样,还不以为我司徒家好欺负,恩?”
若是几个月前,她也许会相信是她女儿做的。她女儿以前蛮横无理,程思琪惹到了她,别说是背着人将她推进水里,就是当着很多人的面,都能像个发怒的小狮子和她厮打起来。不过,那是几个月前。现在的司徒颜,她不会这么做,她有这个信心。
程思琪听后,不由自主地攥紧手中的帕子,她垂着头攸地咬上自己的唇瓣,心头有股不好的感觉。
而这个时候,绿儿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了,她进了门后才察觉屋内气氛不对。她的视线在屋内一扫后,落在坐在一旁的程思琪身上,瞳孔中瞬间促上小火苗,狠狠地瞪着她。
脸色不好的司徒夫人见绿儿过来了,厉声开口问她,“小姐呢,是不是因为做错事不敢进来了?”
绿儿这才收回目光看向坐在高位上的主子,她微楞后,无辜道,“夫人,小姐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啊!”
程思琪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颜表妹将我推进湖水里的事情,我已经告诉姨姥姥了,你还不承认?”
绿儿拧着眉头瞪向颠倒黑白的程思琪,怒道,“程小姐,你说我家小姐将你推进湖水里?你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绿儿是她精挑细服侍她女儿的,人虽然不精明,但是人绝对的正直,不是会使坏心眼和撒谎的人。这一点,司徒夫人敢打包票。
她一听绿儿这话,就知道自己的信任没有错处,她的女儿果然是清白的。这个程思琪,果然是在说谎。
程思琪委屈地瞪着同样一身湿漉漉的绿儿,颠倒黑白,“你们主仆俩人是一条心的,你自然会偏袒你家小姐。你是不是一会儿要说是我将你家小姐推下水的?你们人多,这又是在你们司徒家,你们想说什么都可以。”
说着,她眼泪汪汪地望向司徒夫人,“姨姥姥,我看这个公道也没必要讨了,颜表妹主仆二人,红口白牙的,还不全由着她们去说。我程思琪只能认了。”
司徒夫人真是见识到了程思琪的本事。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姑娘,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荣国公府,真是好教养。
“程小姐放心,颜儿若是真要害你,我第一个不饶她,一定会为你做主。同样的,我也不喜欢有人污蔑我的女儿,说她心狠手辣,罔顾人的性命。此事,我一定会查清楚,还清白的人一个交代。”
程思琪这下坐不踏实了。
绿儿被她这不要脸的样子气道,争辩道,“你说我家小姐推你入水想要淹死你?可是,你通水性,她干嘛画蛇添足的这么做?”
程思琪眸光闪烁,心虚道,“她她她……不知道我善水,所以推我入水,以为能淹死我。”
“程小姐好一张利嘴,能够颠倒黑白。”绿儿恨瞪了程思琪一眼,双膝微弯跪在了地上,看着屋内的众位夫人,义愤填膺道,“我家小姐没有推程小姐入水,反而是程小姐拉着我家小姐一起跳下水的。我家小姐不通水整个京城都知道,程小姐却善水,她妒忌我家小姐指婚给了睿王,所以故意拉她下水想要淹死她。现下我家小姐溺水昏迷不醒,若是各位夫人不相信,还请各位夫人移驾墨玉轩一看便知。”
绿儿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都持迟疑的态度看向程思琪。
推一个善水的人入水确实是比较愚蠢,因为这不仅不会达到自己目的,还可能像现在这个样子搭进自己的名声。司徒颜就是再蠢,也不可能这样做吧。反而是这个程思琪,若是因为嫉妒,把不善水的司徒颜推进水里会比较有可能。
“绿儿你说什么,颜儿溺水昏迷?”司徒夫人一听自己女儿出事了,也顾不得什么名声了,嗖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是,小姐昏迷不醒,绿儿请夫人去前院寻个太医给小姐诊治一下。”绿儿说着就克制不住自己抽泣起来。
“你怎么不早说。”司徒夫人气绿儿没从一进门就说她女儿昏迷的事情,语气十分的不好,指责意味十足,“若是小姐出了什么事情,我拿你是问。”
绿儿委屈,她是被程思琪这不要脸的女人气到了这才忘了。
“菁菁,你替我照看一下这里,我去一趟前院。”眼下她也顾不上惩罚绿儿了,让于夫人帮着她照看一下后,提着裙摆就往外走,几个丫鬟随她一起出去了。
她们走后,绿儿紧抿着唇瓣瞪着程思琪,真恨不得扑上去将她的脸抓花。
“众位夫人,司徒小姐昏迷不醒,不如我们一起去墨玉轩瞧瞧吧。”于夫人瞥了明显一脸心虚的程思琪一眼,笑盈盈地对众人道。
“是啊,是该瞧瞧去的。”众位夫人也都注意到了程思琪飘忽不定的眼神,心里的那份好感渐失。
原本她们中间一个两个因为俩人以前的名声,先入为主地觉得程思琪无辜,是被司徒颜推下水的。现下看来,她们倒是误会这位司徒小姐,若她真是一个粗蛮无礼的人,精明如嘉元帝,怎么可能将这么一位女子赐婚给他最心爱的嫡子。
再细想初见司徒颜时,她一双熠熠发亮的眸子,心里不禁又偏向她,认定了她是一个心思纯良的人,要不然哪里会有一双那样明亮清澈的双眸。
“程小姐一起吧,毕竟,你这公道还没讨完呢!”于夫人的声音含着不容辩驳的威严。她知道自己的好友杜若霜十分的疼爱司徒颜这幺女,一定不乐意让她蒙受这份委屈,所以,她会帮她一把。
程思琪顿时骑虎难下。司徒颜不善水是事实,眼下还昏迷,比她严重多了,她刚刚说司徒颜推她入水,就没多少的可信度,她免不了要被她们怀疑。她要是说不去吧,这就是心虚,就是不打自招。
似乎将脏水泼到司徒颜身上,没她想象的那么容易。
怎么办呢,怎么办,程思琪顿时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失了方寸。这时候,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和嫂子,有她们在,她们定能给她撑腰,她也不会孤立无援。
对,她要等她母亲和嫂子来为她撑腰。
“我还是等一下我母亲和嫂子吧。”程思琪将一个女孩子的柔弱,孤立无援发挥的淋漓尽致,可怜兮兮地看着强势的于夫人。
仿佛她们在欺负她。
于夫人美目带笑,不紧不慢地说,“那我们陪你一起等。”
说着,她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浅浅地喝了起来。
程思琪暗里几乎咬碎了一口的银牙,面上却笑得很是温婉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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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丫头带着程思琪的母亲和嫂子进了正厅,几人目光流转,敏感地察觉到了屋内的气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