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百转千回后,秦玉华继续絮叨,“卿儿,陈艳梅犯了如此大错,家里是不能再容她了,爹已经决定写休书给她。至于可欣,眼下我是将她送回了乡下的农庄,你的……婚事在即,为了不影响你的声誉,嫁入夫家被别人在背后指点,爹决定和她断绝父女关系,成全你!”
秦可卿沉默了良久后,寡淡的脸上傲气十足,终于开口,“父亲的意思女儿也听明白了,女儿身子不适,父亲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女儿想先回屋子里躺着,这便不陪父亲了。”
就这样?
秦玉华望着垂目的秦可卿,一张颜色极淡的唇角紧紧地闭着。在秦可卿这里,他是丝毫地没看到一个女儿对他这个父亲应该有的恭敬,也感受不到任何她对自己的一点点的期许。她的淡漠疏冷,已经让他感觉到了自己的一番打算没有任何的实现可能。
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要让他就这样放弃了,他不甘心,不甘心。
“卿儿,要怎么样你才可以原谅父亲,只要是你说的,父亲能做的一定做!父亲只希望你也体谅一下父亲,以后对你关心甚少,绝非心里没你,我一直是在暗处地关心你,否则你以为陈艳梅母女为什么只敢对你打骂,其他再过分的却不敢做。”
也许她现在活着,这其中有他的功劳,他牵制着陈艳梅令她不敢弄死自己,可是,这又如何,难道她因为自个父亲大发慈悲留她一条命就对他感恩戴德。
秦可卿眼睛轻眨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依旧没多大的起伏,“女儿不需要父亲做什么,父亲也无须做什么!”
他如今说的这些,全都基于她要嫁入司徒家了,就凭这点,她对秦家,对他这个父亲就已经心死了。
秦玉华喉咙间滚动了一番,不断地点着头。
好样的,秦可卿真是好样的,果然是大了,以后又有有权有势的夫家撑腰,不需要他这个生父了。
“罢罢罢,算是父亲自作多情了。”秦玉华摆了摆手,双手负在身后,气势汹汹地转身,带着一众人扬长而去。
锦儿银儿垫着脚尖往外瞅,微顿一会儿后,又提着裙摆跑到门口扒着门框好一会儿,见秦玉华的人走远,才高高兴兴地跑向秦可卿。俩人都很兴奋,脚下生风,欢呼雀跃的样子好似要展翅高飞似的。
“小姐小姐,老爷刚刚说陈艳梅被关进了京兆尹,接下来还要休了她,二小姐被送回了乡下,老爷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这样的话,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我们了。”银儿眉飞色舞地看着秦可卿。
秦可卿微微地呼了口气,眉眼之间没有太多情绪地起伏,她缓缓地转身,抬脚往屋子里走去。
锦儿银儿互看一眼后,同时看上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清雅。她们是有点看不懂自家小姐了,陈艳梅母女遭到了报应,对于她们来说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吗,为何她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
清雅知道锦儿银儿在想什么,若她是秦小姐,她也不会感觉到多高兴。亲生父亲冷落了自己那么多年,突然知道自己要嫁好夫婿了,这才巴巴地过来献殷勤,左右是看在别的上面才有这转变的,谁会痛快。至于陈艳梅母女,她现在哪有心思去琢磨她们啊。
“让你家小姐静一静吧。”微顿后,清雅对俩人道,
锦儿银儿虽然一时之间没想明白自家小姐心事,心却向着她的,真真的心疼她。她们也不再咋咋呼呼了,细心地关上房门,坐在了台阶上,清雅看了她们一眼,也和她们一起坐在了台阶上。
“虽然……”清雅双眸发亮,在俩人面前低声说,“……虽然秦小姐有心事,闷闷不乐的,可是陈艳梅母女遭此大难,也算是她们母女罪有应得,往日你们没少受她们母女算计,这一次算是出了一口浊气了,你们该高兴的高兴。”
锦儿银儿相视一笑,脸色又好看起来,锦儿低声道,“刚刚老爷说她们的时候,我都激动地险些蹦起来,真是大快人心啊,她们遭报应也太快了。昨日还威风凛凛将咱们几个打的皮开肉绽,今日就下大狱的下大狱,被赶乡下的赶乡下,哼,这就是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银儿也笑着附和……
屋内,秦可卿缓慢地往卧房里走,她凤眸转动,看着属于秦家的一砖一瓦,心里只觉得厌恶异常。步入内室,她坐在椅子上,打开了梳妆台,在最里面的夹缝中拿出了一块莲花型的玉坠,细细地摩挲着。
一滴一滴的清泪一颗颗地砸在了痕迹斑斑的木质桌面上,很快消失不见,一会儿后,她微哑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娘,若是我不肯原谅父亲,您会不会埋怨女儿。”
她已经决定了,秦家她要一刀两断,不是因为她攀上了司徒家有了依附,而是这个家,她的这个父亲,她心里已然没有了一点的留恋,慢慢地断了联系她也不是为了自己,主要他的父亲太过赖皮,她怕会牵连到司徒家,辜负了司徒浩文对自己的情深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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