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谨躲在衣柜里,因着绿萝放了桂花香袋,整个衣柜都是淡淡的桂花香,昏暗的箱子里,他窝着,蜷曲成一团,心里却并不平静。
他听见父王的声音,他就那么随意地踏入姐姐的寝室,随意的吩咐侍女去准备热水,自小听多了府里那些宫女为了上位勾搭父王的事情,他很明白父王来姐姐这里是做什么的。
可是,他却什么也不能做,去阻止,他要怎么阻止,且不说他只要一冲出去就会给自己和姐姐带来麻烦,他没法解释他为何在这里,明面上,姐姐还是父王的承徽,父王过来这里再理所当然不过。
而且,府里的仆从惯会看碟下菜,他已经深深领教过了,姐姐是父王的女人,若是得不到父王宠爱,短时间还不会怎样,时间一长,府里的日子也会越发艰难,至于说姐姐背后有太后,他很明白太后不喜欢父王,但凡真的心疼姐姐,也不会把她送进太子府。
若是姐姐不得宠,只怕传进太后耳里,太后最先就会舍弃姐姐。
短短一瞬间,他心里的煎熬简直可以用五内俱焚来形容,既希望姐姐在府里日子顺遂,又不想她和父王过多纠缠。
凭什么,父王有了那么多女人,还要来招惹姐姐,明明他都不是真心喜欢姐姐的。
就好像对母妃一样,母妃为了他肝肠寸断,连亲生儿子也不要了,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他却根本没有一丝在意,转眼娶了新人,娇妻美妾在侧,只怕午夜梦回,连母妃的相貌都记不起一丝一毫。
不过,没关系,他有姐姐,疼他教他,把他心上的伤口治愈。
可是,他又来抢他的姐姐了。他抓紧了衣袍的下摆,漆黑的瞳仁里倒映出浓重的阴影,心里的一丝恨意像是春风吹过的常春藤,疯长衍生出一大片,纠缠在他的心上,让他几乎窒息。
然后,他听见姐姐的话语:“太子殿下确定要我伺候你,用刚擦过鼻涕的手。”
犹如天籁,吹散了他心底的阴霾。
他捂住嘴,竭力忍住要溢出喉咙的低笑,府里谁人不知,他那父王生性爱洁,只怕这时候多不是顾忌他尊贵太子的形象,都要夺门而逃了。
果然,不一会儿,就听见父王找借口离开,还有姐姐对他挽留的声音,和姐姐相处不久,他也足够了解姐姐,她此刻肯定是极力按捺住心底的兴奋,面上还得装出不舍,别扭的可爱。
“出来了,在衣柜里呆的舒服吧,我都以为你在里面睡着了。”衣柜被打开,她双手叉腰,一双瞪着的眸子像那天上细碎的星光,一点点亮到他的心里。
“哦。”他收起眼底的阴霾,手忙脚乱地出来。
“阿谨,故地重游,这衣柜躺着舒服吧,你没有什么要对我交代的么?”她眯着眼睛,语气危险地问。
“姐姐,刚才你叫父王常来,我父王可不是良人,根本配不上姐姐,若是姐姐对他心有期待,最后可能会受伤。”他此刻心绪复杂,分不清姐姐刚才刻意逼走父王是因为他在这里还是真不愿父王留宿,他也读过氓,知道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虽然姐姐一向洒脱,可不代表她不会受伤,他不希望姐姐和他母妃一样,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心灰意冷。
他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姐姐,鬓边的一缕秀发弯在耳畔,在烛火柔光的映照下,衬着她微侧的脸庞像是海上明月般,雪白皎洁的不可思议,这样的姐姐,值得被人真心相待,而不是作为一个玩意儿,想起时候逗逗,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抛到脑后。
“阿谨你还是很有眼光的,看出你那父王根本配不上本姑娘。”她盈盈一笑,伸手点着他的头,满意地笑:“只是阿谨还小,不懂女子的手段,除了欲拒还迎还有欲迎还拒,男人都是贱骨头,疏离着拒绝着反倒是念念不忘,殷勤期盼的反而觉得没有挑战,我这叫他来,他肯定很久都不会来了。”
“姐姐,我也是男人。”作为被一竿子打翻的一员,他抬头苦兮兮地说。
“少给我贫,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这箱子睡着舒服吧,上次我衣服上的黑脚印是谁弄的?”她咬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