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看看。”修瞭望台这件事她也算是参与了,如今成了她也很高兴,自然很想知道详细情况,而阿谨一双凤眼温煦如阳光,如此诚恳地看着她,她感觉心重重的跳了一下,深吸口气,忽略掉这种异样,终于伸手接过信。
明亮的光线下,她低头看信的侧脸宁静而美好,纤长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看得他迷了眼,直到她陡然抬头,秀脸含冰,水眸亦浮起怒焰。
“姐姐。”他惊得慌忙移开视线,差点没咬到舌头。
“那个张守信实在太过分了,竟然在朝堂上如此诋毁你,若非皇上处置了他,我也要好好收拾他的。”她手啪的一声拍在桌上,胸口因为气愤而微微起伏。
“那个张大人皇爷爷不是处置了么,姐姐为他生气干嘛,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原来并不是姐姐发现了他的偷窥,而是在为他打抱不平,他心里暖融融的,轻咳一声说道,有皇爷爷和姐姐护着的感觉真好。
“我生什么气,又不是诋毁我,你也长点心。”她看了一眼长身玉立的青年,轻嗤道,阿谨什么都好,就是太纯良了,河南封地又太过重要,这次的事情,若是皇上有一丝怀疑,被种下拥兵自重的种子,以后也会酿成大祸的,或许,也是傻人有傻福,皇上知道阿谨的性子,反倒信任的紧。
她这样的想法,要是被周承毅知道,肯定会抱着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被坑过太多次的周承毅肯定会表示,苏姐姐眼神不大好,看不出老大是一只披着贤良皮的狐狸。
“至于这个李大人,”敢影射阿谨穷兵黩武,真是可恨,她厌恶地皱着鼻子,忽然眸中精光一闪,一抹戏谑的笑意绽放在她唇角:“他不是觉得大历和匈奴安然相处着么,就派他去做上谷郡的郡守吧。”
“上谷郡?”他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河南的地形图,上谷郡的位置不就是大历凸到匈奴境内的的小块地方么,他望着姐姐狡黠的笑颜,被那微微漾起的酒窝晃得有些失神:“也好,上谷郡现在的郡守会感激他的,只是可惜了他一身才学。”
能做到文渊阁学士,也能说明李大人多有学识了,只是可惜,大好的前程非要搅合进皇室的争斗,被人当枪使了。
“可惜什么,可惜没害到你。”还可惜对他不怀好意的人,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才华好有什么用,有才华不想着为民做事为君分忧,反而去蝇营狗苟做搅屎棍,再好的才华也是狗屁。”
“姐姐说的是。”他望着苏碧因为气怒而浮起一层薄薄绯色的脸,像是三月枝头初初绽放的桃花,娇媚动人,有些舍不得移开视线,连她说的什么都没听清楚,只知道跟着附和,他幼年读史书不明白前朝有个皇帝为啥能不理智到为了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而如今若是姐姐要杀人,他肯定不分青红皂白递刀,好在,姐姐平日处事都有礼有节,他心有余悸地想。
“对了,银两到手了是不是马上就要动工了?”想到这一出,她又兴趣满满地问道。
“裴相已经着手准备了,等计划书出来了就开始,大概也就这几日了。”对于裴相的办事能力他还是很认可的,更何况还有萧侯帮忙,两只老狐狸一起更是事半功倍。
“这修瞭望台是个大工程,经手的人多,可要防着中间官员克扣民工。”她眼眸弯成皓月,唇角淡笑如菊,轻声开口道。
“这点萧侯也说过,负责的人可要选个稳妥可靠的。”他点点头,赞同道。
“这瞭望台一开始修,这么多人工这么多事情,负责的人肯定要忙的分身乏术,就算再可靠,可不能盯到每一个环节啊,要是那个小吏使坏,被克扣的民工也多是敢怒不敢言的。”她声音悦耳,带着担忧:“百姓胆子小,被欺负一般都选择息事宁人,只是,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也是给你身上抹黑,依我的意思,最好从王府派个信得过的人去工地和民夫同吃同住,如此才能震慑他们不,让他们不敢有小心思。”
“姐姐考虑地极是,既然这样,派周承毅和赵鹤庆去?”如今天气一日日冷了,匈奴人也开始猫冬,边境已经没了他们的踪迹,赵鹤庆和周承毅也要回来了,他想到这里就觉得烦,巴不得再把他们踢出去。
“他们两人都辛苦了这么久,也不让人休息休息,有你这么做老大的么?”她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当官的都有沐休日,你这样,简直比戏文里的地主还狠。”
“那就让杜管家去吧,杜管家办事能力不错,遇到突发事件也能处理好。”若不是那两人学不会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尤其是周承毅,老是凑在姐姐身边苍蝇嗡嗡嗡样神烦,他也不会老想着把他们支出去,而今姐姐还为了他们吼了自己,想想都委屈,他无不心酸地道。
“杜管家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对外交际,对内仆从,王府开销,庄子土地收益都是杜管家在管,离了杜管家,你王府还运转的起来么?”她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凉凉道。
“这倒也是,可除了他们,就真没有合适的人选了。”他抓抓头发,有些苦恼道,他才开府几个月啊,也没有培养出合适的心腹:“姐姐可有什么办法?”
“怎么就没有合适人选,府里这么多人。”她被他噎的一怔,有些气恼道。什么叫没有合适人选,眼前不就站着一个大活人么,连周承毅都算得上靠谱的人,她难道还比周承毅差么,或者,阿谨也跟外面某些人学坏了,看不起女人,她目光不善得打量了他一番,冷哼一声走了。
“姐姐。”淡淡的香风一扫而过,他愣愣地看着姐姐头也不回地走了,实在想不通为啥说得好好的,姐姐就生气了,难道是因为姐姐嫌他太笨了懒得跟他说了,可平日里姐姐明明耐心很好的,他苦恼的想来想去,还是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