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建瞭望台的工程很快就开工了,苏碧也收拾好了衣物打算搬到工地里去帮忙。
“姐姐,你真要去么,不能换个人么?”他可怜巴巴地坐在一边,幽深的凤眼里是一片沉甸甸的不舍。
“阿谨想换人,莫非是信不过我,怀疑我也会趁机捞银子?”她抬眼看他,微眯的眸子泛着湖水般潋滟的波纹,打趣说道。
“我怎么会怀疑姐姐,若是姐姐要,整个王府库房的东西都是姐姐的,我只是……”他急忙反驳,对上姐姐戏谑的笑颜,瞬间就没了力气,也只有在她面前,他的脑子就会停止思考,笨拙的像个毛头小子,连玩笑话都分辨不出。
“好了,姐姐知道阿谨只是担心我。”她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随即把他塞进她行李箱的狐裘披风都丢了出来,对上他坚持的目光,皱眉道:“阿谨,我可是一个小公公,哪里用得上这么好的东西。”
听到门外杜管家说车马已经准备好的声音,她拍拍手,把行李拿起来,脸上笑意明媚灿烂:“好了阿谨,等姐姐挣了工钱买糖回来给你吃。”
他望着她脚步轻快地离去,有些无奈地笑,他如今已经是王爷,身上威严日重,就连杜管家如今对他的态度都越来越恭敬,也就是姐姐,还把他当做小鬼,也还记得他爱吃糖,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眷恋的目光长久的胶着在那渐去渐远的身影上。
瞭望台从和匈奴交界的边境开始往里修,而边境的天气要比豫王府这边冷多了,苏碧才过去三天,天空就下起了雪,星星点点的冰渣子如棉絮般漫天飞舞,落在人身上就化成水,透心透肺的凉,她裹着灰鼠大衣,束起的头发被风吹得糊了一脸,睁眼都困难。
她看了眼工地上依旧埋头苦干的民工,低声吩咐了各组的组长给他们分发了斗笠,又让灶台多熬些热汤驱寒,这样的天气,她也无可奈何,只能在这些小事上费点功夫,减少民工生病的概率。
“毕公公不愧是王爷身边的人,做事细心又负责,这么冷的天也坚持在工地上帮忙。”负责工地的官员见到王爷亲自来视察,忙恭敬地跟随左右,瞧着王爷视线落在正在灶房帮忙的那个毕公公身上,极有眼力劲地夸奖。
可惜,马屁拍到马蹄上,豫王一张俊脸却越发黑沉了,他抹了把汗,正不知如何是好,听到王爷让他自个去忙的声音,忙不迭告退。
“这肉汤多放点姜进去,熬浓一点,等会儿一人一碗喝了浑身都能暖和起来。”她对着灶房里帮忙的一些民工女眷道,看着外面越下越密的雪,叹了口气。
边境荒凉,并没有成片的树林,所需的木材都要从修武县运过来,今天的冬天似乎格外冷,昨日裴相来也说了,照这样下去,等不到十二月,就会路边积雪成堆,一脚踩下去能没过脚背,到时候运送就更困难。
“到时候只能额外再找些人来铲雪了。”当时裴相也是愁眉不展,轻叹道。
运送木材困难解决不了,材料不够,瞭望台也不能动工,拖延下去,还不知会不会耽误春耕,她抬手接住一片飞落的雪花,也是一筹莫展。
忽然就被一件披风兜头兜脸盖住。
“阿谨,你怎么来了?”她瞪大了眼,看着出现在她面前的青年,惊讶地瞪大了眼。
“这么冷的天,你就站在雪地里,还用手去接雪花,你就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么?”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薄唇抿成一线,凤眼里怒火氤氲,可抓着她的手却格外温柔,笨拙的用自己手心的温度想把她冻得发红的手温热。
“我们回去说。”他压低的带着怒气的声音微哑而撩人,就像在她耳边说的一样,她脸颊有些发烫,想把手收回来,却挣扎不开,见到有几个仆妇往这边瞧了,忙把他带到自己的房间。
见到他一言不发地跟着自己走,脸色依旧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阿谨对她发脾气,有些新奇又有些气短,唯有呐呐道:“你看,我没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体好着呢,也知道分寸,就每天在外面走一圈而已,冻不到的。”
他仔细瞧了瞧她依旧红润的面色,一颗心也落回了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