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帐篷的张远山让侍从送了热水进来洗漱一番后,坐在床边看起了书,外面悉悉索索的声音让他拧起了眉,他合上书,开口问道:“谁?”
“远山哥哥,是我,敏敏。”一双纤手掀开了帐篷,随后,一个纤细瘦弱的姑娘走了进来,娇小的身材倒像是大历女子般,她垂着头,嚅嚅说道。
“你来这里干什么,如此说来,刚才单于帐篷里外的人也是你?”他放下书皱着眉问道。
“远山哥哥看见我了?”她抬起头,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胡闹,在单于帐外鬼鬼祟祟的,若是被不长眼的侍卫伤到怎么办?”他轻声呵斥,眉宇间有隐隐的责怪。
“远山哥哥是在关心我么?”她反倒是笑了,柔柔问。
“既然你刚在那里,想必也看见了我和公主,听到了我说要娶她的话。”张远山沉默片刻,轻声开口。
“可是,远山哥哥,为什么,明明当初你还被多玛当做奴隶打骂,明明是我救了你,就因为她是公主么?”她的手渐渐收紧,指甲掐进了肉里,却感觉不到疼痛,有些茫然地问道。
当初,他才来匈奴,被心情不好的公主抓到打的奄奄一息,是她从多玛手里救了他,并带回帐篷找大夫调养,当初多玛那般对他,他怎么能忘掉,而且,就算多玛是公主,她也是右贤王的女儿,她也可以帮他。
“够了,敏敏。”张远山冷冷开口,说出的话如刀子般割的她痛彻心扉:“你说得对,就因为她是公主,就因为她比你漂亮。”他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不带任何感情:“比起小家碧玉,我更喜欢公主那般艳丽如火的女子,我是不会喜欢你的,以后别来找我了,让公主看到又是一顿闹,我担心她气坏了身子。”“我……”她身子晃了晃,纤手抓住了桌子才稳住自己站稳,脑子中嗡嗡嗡的,一遍遍回荡的都是他冷冷的声音,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了,远山哥哥。”她咬着唇,涩然道,转身离开的瞬间,泪如雨下。
张远山看着她踉踉跄跄地掀帘子奔走,静坐的身影几乎成了木雕,当初他初到草原,和几个平民因为挡了心情不好的多玛的路,就多玛一顿鞭子毒打,是她挡在了多玛面前,并且带他回去疗伤,在烧的云里雾里的时候,是她用冷帕子帮他降温,他记得,那舒服的冰冰凉凉的感觉,以及睁开眼对上的宛若两潭幽泉般的眼睛。
似乎高烧让他头脑都不清楚了,看着她离得这么近的身影,那一瞬间,国仇家恨都化为了虚妄,他脑海中只要一个念头,伸出手,就可以用她入怀。只是,烧退了,他也清醒了。
匈奴人与他家有不共戴天之仇,而他,命定的使命就是背叛匈奴,他们之间,隔着太多阻碍,早就注定不可能,倒不如一点希望都不要给,免得徒增伤痛,一缕冷风从掀开的帘子吹进来,吹冷了他的心,也吹灭了他幽深眼底的一缕微光,他眨了眨眼,眸中只余冷漠。
酒醒后的单于果然如他所说的,纠结了两万兵马来报复,气势汹汹直奔雁门而来,作为熟悉河南情况又饱读兵书的张远山也充当军师随侍在侧。
雁门地方不大,驻扎的守军不多,前来支援的萧家军且战且退,倒是让匈奴人攻进了雁门,只是,此时的雁门,百姓们早就跑了,几乎就是一座空城。
“单于,这情况不太对劲,萧家军的名震大历,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击败,而且来的人数也太少了,这场战争赢得太轻易,学生怀疑有诈,我们还是搜刮完粮食先草原再从长计议吧。”张远山凝望着喜气洋洋到处清点战场的匈奴人,有些凝重地对单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