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她扬声问道。
她和阿谨刚刚都心神俱乱,竟然么有发现这里有人。
“姑娘不用害怕,我是瑞王太妃。”慈祥温和的声音从前方不远处的亭子里传来,一个头戴绣有飞鹤延年抹额,身着褐色锦袍的老太太在侍女的搀扶下慢慢走到他们身边,慈眉善目地看着他们。
“给太妃请安。”瑞王太妃因着孀居的身份,一直深居简出,除了宫里必须出席的隆重宴会,鲜少能见到身影,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她并不知道这个时候现身的太妃是敌是友人,唯有轻轻一福身请安,静观其变。
“这是阿谨吧,好久没瞧见,倒是越长越俊俏了。”瑞王太妃凑近了仔细看了看他的烧的面颊通红的脸,眉心微不可查地蹙了蹙,叹息道:“阿谨好像是生病了,这宫里如今兵荒马乱的,恐怕更不能照顾好阿谨了,不如到我府上去吧。”
“这……”她有些迟疑。
瑞王太妃却拍了拍扶着她的侍女的手,低低交代了几句,见那侍女点头应诺拎着裙摆走了,这才看向他们:“孩子,不用担心,说起来,阿谨还得叫我一声伯婆呢,他如今这副模样,我见到了,于情于理都不能不管的,我已经交了锦心丫头去找我那儿子说我吹了风头疼,让他把我的马车直接赶到御花园来接我,你们就跟我一起回去。”
瑞王太妃走上前,帮她扶住了阿谨,这才轻声开口,她的声音充满爱恋关切,布满皱纹的眼角也是流露和蔼,她咬牙沉吟片刻,终于选择了相信,点了点头。
“母妃,您怎么了?”才一会儿,就听见瑞王粗犷的声音传开,伴随着匆匆的脚步声。
“我没事。”见到自家儿子上下打量了确认自己真的没事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瑞王太妃面上也忍不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没事就好,我听锦心丫头说您头疼,可没吓坏儿子。”瑞王摸了摸脑袋,这才咧嘴笑了:“不过,到底天色晚了,更深露重的,我们还是快些回府吧。”
长相粗犷的瑞王在自己母亲面前不做作的真情流露,让她本来还有些忐忑的心又放下不少,能做到母慈子孝的人,总不会太坏的。
“等等,老大,我们把阿谨也带上,他好像有些发烧,现在宫里忙忙碌碌的,也照顾不好他,倒不如接到我们府上,反正我闲着,也能看顾一下他。”瑞王太妃制止住儿子急冲冲的身影,温声开口道。
“母妃,这不大好吧。”瑞王这才抬眼看了他们一下,虎目中精光一闪,有些迟疑道,身为先皇的亲侄子,新皇的堂兄,瑞王细腻的内心和他粗犷的外表截然相反,就算他从不参合就皇家权力争夺,可却早就从蛛丝马迹中嗅出了剑拔弩张。
如今先皇驾崩,新君继位,长子豫王封地河南,大历的关键之地,还有萧家军助阵;次子闽王虽然还在牙牙学语,却深得新皇宠爱,封地福建,又有生母位主中宫。
两方搏斗,谁输谁赢尚未可知,可他们瑞王府乃是先帝亲封的世袭罔替,只要置身事外就能保持超然的地位,不管最后谁上位,都少不了他的好处,现在这个关键时刻,他最不想和两位皇子车上任何关系。
“伯婆的好意我心领了,去您府上太过打扰了,阿谨还是不去了。”额上的高热还在持续,他却依然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从瑞王的迟疑的态度,他就很清楚瑞王并不情愿,不过,他也不怪瑞王,换做是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帮助他而招来皇后的不满,他勉强睁开眼睛,艰难地笑了笑,俊美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倦,长睫下有浓重的阴影,憔悴不堪地说道。
“什么麻不麻烦的,若是当初你爷爷没有去从军,我们家现在也就还是普通农户,那我们这一大家子现在也就住在一个屋檐下呢,反倒是如今荣华富贵有了,就不讲亲情了么。”瑞王太妃甩开瑞王搀扶着他的手,生气地道:“阿谨,别管你堂伯,伯婆在这里呢。”
“母妃,我不是这个意思。”见到自己一向温和慈祥的母妃发怒,瑞王也只能伏低做小赔笑:“我这不是反应慢了么,也没有说不同意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快点回去,没看见阿谨难受么?”瑞王太妃见儿子服了软,也就顺着梯子下了。
在瑞王的帮助下,他们和瑞王太妃一起坐进了太妃的马车。宫车辘辘,在宫道上驶过,瑞王太妃倒了茶水沾湿了帕子递给她,让她帮他敷额头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