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站稳后,张远山就如被烫到了一般飞快收回了手。
她根本不曾注意,一路失魂落魄跟着到了用作阿谨治疗用的帐篷,军医已经等候在那里了,见到了昏迷不醒的豫王,神色也严肃起来。
军医先用剪刀利落剪开他身上的锦袍,露出的景象让帐篷里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白色的里衣上一团一团暗色的血迹晕染,甚至粘连在了肉上,像是雪上落红梅,触目惊心的不详。
“热水和酒呢?”军医沉声问道。
“在这里。”立马有士兵抬了热水进来,军医用干净的纱布沾了酒烈酒,一点点打湿粘在肉上的衣服,在慢慢撕了下来,牵扯到伤口,又有新的血液渗出,而昏迷中的他也像是感觉到了疼痛,身体微微抽搐了几下。
“军医,你能不能轻点。”她在一边看着都揪心不已,她也在军营里看过军医处理伤口,知道是这样的程序,可是,落在自己人身上,依旧忍不住抱怨军医的粗手粗脚。
“他中箭已经有段时间了,流了很多血,需不需要先喝点补气血的药。”她看着深深刺入他悲伤的箭,哑着嗓子提醒,一张俏脸和受伤的他一样惨白。
正在专心处理伤口的军医老是被打断,有些不悦地顿住了手上的工作,抬头看她,想着能进入王爷帐篷的都是贵人,到底按捺住了让她出去的话。
“夫人不必担忧,张军医医术精湛,定能治好王爷的,要不,夫人先到外面去耐心等待,等王爷包扎好了再进来。”张远山依旧保持着非礼勿视的规矩,垂着头不敢看她的脸,温声劝道。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看着,我不说话,不打扰张军医的治疗。”她摇摇头,苍白如凋零花蕊的脸脆弱地像是马上就要化掉,倒是遵守了她的诺言,捂住了自己的嘴。
张军医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忽视她,继续自己的治疗。
等到他身上的衣服被脱落,整个上身裸露出来,背上的血迹也被热水打湿的帕子擦干净,再用烈酒打湿的纱布消毒后,张军医才开始仔细打量他背上的箭头。
射击的人臂力惊人,箭射入的有些深了,怪不得之前就流了那么多血,张军医眉头深深拧在一起,最终用剪刀剪去箭尾,只留了一小节箭杆在外面,又拿起了把小刀在火上烤后,沿着箭射入的地方,轻轻一划。
小刀薄薄的刀身上立马有血迹沾上,他在昏迷中也忍不住蹙起了眉。
阿谨很疼吧,她明明站在这里,却无能为力,只能死死捂住嘴,不让惊呼溢出口中,打扰到军医的治疗。
等到军医沉稳下手划了两刀后,这才倒了厚厚一层药粉在伤口周围,目光越过脸色白的几乎透明的她,看向了张远山,开口道:“还请张军师帮个忙。”
张远山应了一声走过去,按照军医的吩咐,从正面死死压住司徒谨的身子。
军医这才开始拔箭,因为箭头刺入太深,饶是军医,也花了一把力气,拔出来的刹那,红梅迅速涌出,之前敷上去的药粉全都被冲开,而拔箭的剧痛,也让他额上青筋直冒,睁开了眼抬起了上半身,最终因为后继无力又晕了过去。
军医已经用纱布使劲按住伤口,待得勉强止住了来势汹汹的红梅,这才又敷了止血药,用纱布慢慢包扎好。
“王爷没大碍吧?”张远山迫不及待开口问。
“失了这么多血,背上还有一个血窟窿,你说有没有大碍?”张军医瞪了一眼张远山,手上不停忙碌这,有些无语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远山也觉得问了个蠢问题,有些不好意思道。
“伤口不能沾水,养个十天半月估计就长好了,只不过失血过多还要虚弱一阵,好在王爷年轻力壮,慢慢调养一阵就会好了。”张军医把绷带打了个结,整理好了他的医药箱。
“我先去给王爷煎药,等一个时辰后你们派人来药房拿。”张军医说完,就风风火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