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萧侯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之间愣住了。
他的沉默让气氛有些尴尬起来,萧侯也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之下的口无遮拦,豫王初到河南的时候,有京城的皇帝和河南的藩王两重领导管制,萧侯想的只是怎么游刃有余在两者之间找到平衡。可豫王一直帮着河南百姓谋福利,萧侯的心也就渐渐偏向了豫王,更是由于豫王对匈奴主站的决定,让逸之也偏向了豫王。
而凭着对先皇的了解,萧侯嗅出了先皇让豫王在河南大刀阔斧只是为了给豫王一个过渡期,积累功劳再上一层楼,两重领导指向的方向一致,萧侯也就彻底加入豫王麾下,尽心尽力和豫王一起为百姓做事。可世事难料,先皇突然驾崩,豫王陷入尴尬境地,如今他们萧家在京城高位者眼中,也算是豫王一系了。
不是没想过撇干净,可是看到豫王在先皇驾崩时候几乎崩溃的表情,还有不管京城多么危险,左右怎么劝解,都孤注一掷要进京给先皇守灵,萧侯当时虽然是在劝阻,可心里却是认同的,总算,皇家也有性情中人,先皇对豫王一片苦心,总算没有被辜负,于是,那个时候起,萧侯才算是彻底认同了豫王,也彻底否决了和豫王保持距离换取京中高位者放心的路。
刚刚看到自家女儿来豫王见礼,一个俊逸不凡如兰芝玉树,一个娇俏可人如雪藕莲花,两人年纪相当,男才女貌,正是天作之合,他心神一动,就想到了联姻,左右已经决定站到豫王阵营,还有什么比联姻和豫王关系更近呢。
苏碧去找了侍从泡上新茶捧上糕点过来,就看见萧侯已经坐在了阿谨的对面,她有些惊讶,但也没多说,让侍从摆上了矮几放好糕点,自己在一边拿出茶杯准备倒茶。
见到她垂眸认真摆茶杯的样子,明明是一身素淡的衣裙,却有种逼人的美丽,他的视线掠过她如墨的乌发,玉白粉嫩的侧脸,泛起微微酸涩,已经滚到嘴边的拒绝话语又咽了下去。
“这件事情说的太突然了,本王一时也想不好,毕竟是攸关一生的大事,本王需要时间考虑考虑。”他忍着心疼,温声对右相说道。
“哈哈哈,王爷说的是,这事情不急,不过,老臣眼光很准,王爷和小女一定是天作之合。”萧侯是武将出身,性格豪爽,听他这么一说,尤其是他认真慎重的态度更是满意,爽朗一笑回道。
“姑娘。”身后的侍女悄声提醒,苏碧才发觉,茶杯中的水已经满了,顺着杯口溢了出来。
她眨眨眼,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收回了走神,把茶分别放在了他和萧侯面前。
“来,右相请用茶,这是今年的新茶,尝尝味道如何?”他做了个请的姿势,端起汤色澄清的茶汤,觉察到杯壁的湿意,牵了牵嘴角,姐姐,原来,你的心绪也不是也并不如你脸上表现的那般风平浪静的,微微清苦的茶汤入口,化为微微的回甘,他的心里升腾起一股淡淡的快意。
“喂,你行不行啊,不行就下来。”山坡另一边,萧清影在树下跺着脚,看着赵鹤庆如灵活猴子一般爬上了树干,只是,那个纸鸢落在树梢上,纤细的树枝并不能承受住成年男子的重量,赵鹤庆往前试探着一走,树枝就发出吱嘎欲断的声音,急的萧清影连声问道。
“我一定行的,你别着急。”在心爱的姑娘面前,怎么能不行呢,赵鹤庆咬咬牙,盯着那个蝴蝶纸鸢,慢慢牵动树枝,对着树下的萧清影微微一笑,回了一句。
一米,半米,一只手臂的距离……纸鸢离他越来越近了,萧清影也仰着头,直直盯着他的动作,水润的大眼睛里带了满满的期待。
终于,赵鹤庆往前一探,把纸鸢抓到了手里。
树下的萧清影也露出了一抹清丽的笑容。
忽然,赵鹤庆身子一歪,从树上摔了下来。
“你没事吧。”萧清影吓了一跳,忙跑了过去。
“我没事没事。”赵鹤庆一骨碌做起来,拍了拍身上沾上的草屑,他明明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身手不凡的公子哥了,怎么到了心爱的姑娘面前就屡屡出丑呢,他真的怀疑老天爷是在给他做对了,再一次感谢他的黑脸,让萧清影看不出现在他在黑脸。
“可是,纸鸢坏了,圆圆。”他从身下拿起被他坐坏的纸鸢,欲哭无泪。
“算了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也尽力了。”现在萧清影也没这么生气了,摆摆手,大度的原谅了他:“还有,不准叫我圆圆。”
“那我叫你什么?”赵鹤庆立马打蛇随棍上。
“叫什么,什么都不叫。”萧清影一把拽过坏掉的纸鸢,小跑走了。
赵鹤庆就这么坐在地上,痴痴地看着她的背影,连跑动的姿势都那么飘逸看到,看着看着,就咧嘴笑了。
于是,等到夕阳西下,春游结束。赵鹤庆哼着小曲前来和他们汇合,却发现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
“老大,你们不会是没玩够,舍不得走了吧。”赵鹤庆心情极好地打趣。
“你呢,好像玩得很好的样子,刚才人影都看不见。”他有些敷衍的问道。
“还不错。”赵鹤庆矜持地笑笑,正等着他们来追问。
他们两人却都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谁都没有注意到赵鹤庆春心荡漾的样子,于是,赵鹤庆也只能怏怏地住了嘴。
而京城这边,周承毅听见自家老大居然抛下他和苏姐姐一同走了,把他扔下独自面对自己娘亲的调教,暗骂一声不讲义气,也开始收拾行李,准备溜了。由于先皇才走不久,民间还没有恢复鼓乐笙箫,大小宴会,他也找不到见柳依依的机会,只能让人送了一封道别信去广威将军府,然后带着长公主准备的大包吃的,凄凄凉凉孤身一人出城,带着对柳依依的承诺,去挣钱回来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