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过节,就算到了夜里,街上行人还是很多,沿路的华灯初绽,不时还有酒楼传出喧哗的声响,好不热闹。
她出了豫王府,就一路往城外赶去,好在当初离开太子府来到河南的时候,司徒谨帮她办好了身份和路引,之前一直跟着阿谨到没用得着,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守城的士兵仔细看了路引,又看了她两眼,觉得没什么问题,就还给了她,很快放行。
出了城,却并没有她原先所想的海阔天空品鱼跃,周围也有很多因为进城游玩而晚归的人,如今都踏着夜色匆匆回家,她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路边,倒有些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人适应了热闹,反倒不习惯孤独了,她水润的眸子带着迷茫怔忪,终究是无奈一笑,收拾起一瞬间的低落,抬手接住铺泻了一地的月光,夜色已经深了,今晚就先将就着去去驿站对付过去,明早立刻就走。
阿谨有多执拗,她深有体会,最迟明天中午,就会发现她的离开,然后绝对会不顾一切地找回来,她要在这之前走得远远的,不然,一把年纪玩失踪,被找到而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因为河南是最靠近京城的军事要塞,沿途的驿站都修的还算过得去,里面的一应物品也都齐全,她拿上路引,付了房费,被驿站的仆从引进了一间还算干净的屋子,又要了一盆热水洗漱过后就歇息了,本以为她会睡不着的,没想到却一夜无梦,酣睡到天明。
天一亮,她就起身退了房间走了,也没什么目的地,就顺着驿站前面的官道,一路向前。
因为他答应了要给她时间好好想想,应该就不会来打扰她,她以为他会到了中午发现她还没出来用午膳才会发觉她走了,没想到,他发现的时间却远远比她以为的要早。
因为得到了她给的一个充满希望的回答,他一晚上辗转反侧,根本没有睡着,等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就起身了。
也的确如她所想,他虽然很迫切想要知道她是考的怎么样了,却根本不敢去打扰,怕逼迫太紧,让她觉得烦了就直接一口回绝了。
等待的滋味是格外难耐的,他就像一个囚徒,等着她给判刑,是无罪释放还是打入地狱,他不知道,因此觉得时间一分一秒都过得格外缓慢,就连去晨练都没有心情。
正好这个时候杜官家来找他汇报近期王府的开销。
“这些你做主就可以了,对了,他们都还没起么?”他心不在焉地问道:“厨房早膳有什么,让他们熬点薏仁百合粥,春天湿气重,姐姐的肩膀就会痛,吃点薏仁也能排排湿气。”
“王爷问的是赵公子和周公子么?他们两个早就起来了,如今两人都在演武场训练呢。”应该说是赵鹤庆用言语蛊惑着周承毅跑步,因为对萧清影一见钟情,如今赵鹤庆像是焕发了青春一般,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正好周承毅回来了,就拉着一道跑步发**力,两个人一个跑的轻轻松松,嘴里还在眉飞色舞说着什么,一个喘气如牛大汗淋漓几乎就要昏死过去。
杜管家想到来的路上看到演武场里面的情况,就忍不住莞尔,只是,听到王爷问起厨房的早膳,有些奇怪的道:“苏姑娘要回来用早膳么,那我就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做薏仁粥,没有的话让他们现在就熬。”
“等等,杜管家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姐姐要回来吃早膳?”一直漫不经心的他听到这句话,猛地抬起头来,开口问道。
“王爷不知道么,昨晚苏姑娘就去马棚挑了匹马就出府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呢。”杜管家挑了挑眉,惊讶地说道。
因为王爷平日里要下面的人对苏姑娘就像对他那样尊敬,所以虽然苏姑娘明面上只是管理内院的管事,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知道苏姑娘以后肯定会被王爷纳为妃子的,所以,苏姑娘要马出府,他们也只得恭恭敬敬放行,他们也习惯了对苏姑娘的服从,好在,苏姑娘平日里为人和善,并没有刁难过谁。
就算是杜管家接到苏姑娘夜里出府的事情也没当回事,王爷可从来没有限制过苏姑娘的出行,当初修城墙苏姑娘觉得好奇,王爷可是让她扮作太监直接过去盯着修呢。
只是,如今他不经意地提起来,王爷却好像很意外。
“你说姐姐昨晚出府了?”他极力保持着声音的平静,攥成一团的拳头却泄露了他心底的起伏。
他一转身,就往苏碧的房间跑去,砰砰砰敲了好几下,屋内都没有回应,春日早上清凉的空气入腑,却没法让他感觉到一丝凉意,他只觉得心底一股无名火在烧,烧的他快要失去理智。
“咚”的一声,他一拳砸在了门上,惊得不远处的侍女更是噤若寒蝉,雕花木门经不起这样的力道,终于打了开来,他一步踏了进去。
梳妆台上还放着她昨日戴的耳坠,床上的铺盖叠的整整齐齐,或许是昨晚根本没有打开过,而该在屋里的那个人,却不见了身影。
她不是答应了他会好好考虑么?
这就是她的答案,不告而别?
他握住梳妆台上的耳坠,也不管坠子扎入掌心,尖锐的痛,内心里只回荡着她走了的字眼。
“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他无声笑了,却笑得落寞。
杜管家知道自己可能说错了话,连忙让人通知还在练武场斗嘴的赵鹤庆和周承毅。
等到两人匆匆赶来,就看见苏碧的房门打开,而自家老大一脸失魂落魄地站在房中,高大挺拔的身影却透出几分被遗弃的可怜。
“老大,你的手在流血。”周承毅看着他紧紧握着的拳头有一滴滴殷红的液体滴落在地,咋呼呼地叫道。
“老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苏姐姐呢?”赵鹤庆也有些着急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