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里正在炕上坐好,周老爷子这才问起他来的目的。
“老弟啊,你是有什么事吗?”
周里正一愣,随即反问道。
“不是你让金玉叫我来的吗?”
“哦,金玉去叫的啊?”
“难道不是?”
周老爷子心道,坏了!没空去管到底是不是金玉喊来了里正,跟里正说谎在村里,可是了不得的事,如果追究起责任来,那可是要在祠堂被打板子的。
“哦,你看我这记性,是我让我孙子去叫你的,人老了就不中用了。也没什么大事,就想问问你老弟分家怎么个分法?”周老爷子也不好说什么,随便扯了个理由,不想以后一语成谶(chèn)。
“分家?周老哥,这可是大事,可不是随便说的玩儿的。孩子们惹你生气,说两句,打两下,都是没有关系的,这分家可就严重了,你要慎重啊!?”
“也不是现在就分,谁不想儿孙同堂,枝繁叶茂,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周家村不是个很大的村庄,因地处山坳里面,总共就只有百余户人家,大部分人都姓周,也有小部分外姓人,外姓人大都是逃难来此落户的。
周家村地理环境决定着这里的人,淳朴敦厚,因为四面环山,只有一条通往镇上的小路,所以这里也就不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少了些战乱纷扰,多了道天然屏障。
村子里的人一直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里正就是这儿协助镇上衙门管理这个村庄的人,里正一般都是村里德高望重的人推荐本村的人,然后去衙门备个案就可以了。
周里正也是最近几年才坐上这个位置的,因为热心肠,处事果断,人缘很好,几位叔公在上一任里正辞位之后,就联名推荐了他。当上里正后,对于周家村的事更为上心,谁家有个红白喜事,家长理短的,也爱找他帮忙,谁家有吵架纷争,也爱找他说和。
周家村也不是没有爹娘在就分家过的例子,只不过那分家分的并不是很光彩就是了,所以周里正并不赞同周老爷子在此时分家。毕竟爹娘走后,兄弟多的家族自然分家单过,形成自己的一支,这才是祖辈上传下来的分家方式。
“老哥,你也是大把年纪的人了,道理我就不多说了,你想想你读书的两个孙子,这分家就不是明智之举。你如果想孙子们走仕途,那分家二字你最好不要提,家庭不睦,考官那里可是会印象不好的。老哥哥,你在好好想想,我家里有事儿正忙,就不和你多说了,这就走了。”
周里正说完就下炕了,周老爷子也跟着下炕,送送。
“里正老弟,你的话我听进去了。这事儿我有空在琢磨琢磨,我等下也去地里,让你白跑一趟,有些对不住啊?要不吃了早饭在回去?”
“不了,我忙的很咧,不吃了,记住我的话,这事儿你就再别提了,我走了。”
送走周里正,周来爷子路过周四郎屋子的门口,想着之前被打断的话,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弄清楚这钱是怎么回事儿。于是,周老爷站在院子里大声的喊周四郎。
这时,在家的人都出来了,齐刷刷的看着刚从屋里出来的周老四。周四郎的脸一瞬间憋的是通红,想到之前一直被打断的谈话,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周老爷子的面前。
“爹!我自己的债我自己背,我借的时候就想好了,我不会让你们跟着我担惊受怕的。如果爹还是不放心,那就把我分出去吧!”
周老爷子此时习惯性的想抽口旱烟,看着手中半截儿烟杆儿,只把锅灰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才说。
“你到底借了多少?”
“借了十两银子,利钱是每天十个铜板,一年为限,如果还不上,利钱就得翻一翻。”周四郎一咕噜,全说了。
周老太太听完,激动的上来就要又挠这周四郎,被周老爷子拦住了。
这时,周老太太又看见了新的发泄对象,方青草在屋内听到动静出来了,老太太顿时跳起来指着鼻子对着方氏一通乱骂:“你个不要脸的骚货,晚上在被窝里使坏的害人精,你跟我儿子灌啥迷魂汤了,让他敢背着爹娘去借利钱。我们老周家要休了你,还有你那死闺女,贱胚子,你们都是讨债鬼上门啊!老四,你给我把她们都打出去,你就还是娘的好儿子,娘在给你说门好媳妇儿,正经人家的闺女,总比这个扫把星强。”
方青草听着周老太太的谩骂,不吭声,这些天璟珠的事情已经让她对这个婆婆心死了,就靠着墙角,静静的听着,好像事不关己似的。
周璟杏在一旁煽风点火道。
“娘,怎么能就这么出去呢?咱哥还背着一身债呢?要是卖去大户人家,还能换回些银子,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抵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