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是凤清鸣的及笄之日。
在大兴国,除皇室外,其余人家皆是女子十五及笄,男子十八成年;行成人礼后,即可婚嫁。
对于女子来说,这是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
只是,凤清鸣父兄征战在外,府上无长者主持;皇后怜悯,便向皇帝提议在宫中为她行笄礼。
去年五月,她姐凤清华及笄,便是由何贵妃向皇帝请旨,在宫中为其举办的笄礼。
凤府因三年前秦芷兰一案,折了门风,在陵安城贵族圈里丢了些面子,连带着凤清华入住外公的秦府,也受了不少白眼;皇帝向来对凤氏颇多隆恩,又宠着何贵妃,于是便借此机会,以彰皇室对凤氏的恩宠。
当时此事在**提议时,王皇后还试图阻止过——毕竟将军之女并不是皇族,以前宫里也没有过这样的先例;不过何贵妃三番向皇帝请命,皇帝怜清华父兄皆征战在外,最后还是同意了此事。
臣女在宫中举办笄礼,是多么荣耀的事!
这件事在去年五月,几乎轰动了整个陵安城;而凤清华也由此扬眉吐气,一扫三年前由母亲入狱而带来的晦气,重新跃上了陵安城贵族圈的交际舞台。
若不是因为老夫人去世,凤氏子女需守孝三年,这年方十六又顶着“才女”之名的凤清华,大概早就被求亲的人给看杀了吧!
既然有了先例,轮到凤清鸣及笄,皇后当然也请旨,要在宫中为她举办笄礼——皇后对清鸣,真的是格外恩宠了!
皇帝很爽快地答应了此事,并令尚仪局办理。
他还特别吩咐,凤清鸣的笄礼要比照三个月前,三公主的笄礼规格去准备!
此言一出,又在宫里掀起滔天巨浪——凤清鸣何德何能,竟能以公主之制举办典礼?何况,她还是庶出呢!
不过,圣上旨意,谁敢违背?圣上心思,又有谁敢去问?
于是,凤清鸣的笄礼,便由皇后和庆平大公主一起主持,并邀请了宫中嫔妃公主及陵安城诸命妇前来观礼。
京中各大望族闻风而动,早在几天前,上门投贴送礼恭贺之人,差点把凤府的门槛踏破。
获此殊荣,凤清鸣心中却甚是忐忑。
在宠必有怨,任何东西,都会有它相对应的代价。
·
这日天未亮,司饰的礼仪嬷嬷,便早早来到未央宫给凤清鸣梳妆。
往昔厚重的刘海,用御赐的紫金珍珠梳篦起,露出光洁雪白的额头;乌黑如瀑的长发,如精灵般舞动,在嬷嬷的巧手下渐叠作华美的高髻;
两名小宫女近前,架起一套迷离繁复的五彩华服披在她身上,层层叠叠,庄重典雅;宽大的裙幅逶迤在她身后,依依牵扯,曳地三尺有余;
嬷嬷又为她戴上明珠耳饰,莹莹光华流转,熠熠生辉;腰际缀着玉环凤佩,玲珑叮当清响,如雏凤初啼。
妆成,凤清鸣扬首立于镜前;屋子里众侍女看得呆了,皆驻足不动。
女孩抬眸微微一笑,恰如那冰雪乍融,春guang四溢;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拜伏于地,齐赞——恭贺凤尚仪及笄大礼!
吉时,司赞嬷嬷在前引导,领着她徐步穿过锦绣铺陈的玉阶,来到举办笄礼的大殿。
繁复华丽的宫纨衣摆划过地毯,发出悉索的声响;所到之处,人人皆眼神迷离,恍然怔忡如在梦中。
最后,她穿过肃然静立的人群,来到皇帝的面前。
今天,这大殿里,除了前来观礼的三皇子和四皇子外,便只有皇帝这一位成年男子。
帝后早已端坐于宝座之上,他们的身侧两旁,分立花枝招展的嫔妃和命妇。
这一刻,凤清鸣站在了舞台的中央——她是焦点,是亮光,是光华的汇聚处,一颦一笑,皆动人心肠。
好一个眸色似琉璃,皓腕凝霜雪的女子呵!
皇帝见此,都不由自主站起身来。
他眼中那激动不明的情愫又生,令凤清鸣心中更加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