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观音之事,虽是一个惩治夜昭容的好机会,但近来宫中形势已逐渐被皇后掌控,她并不愿将此事闹大。
毕竟,那观音是太后所赐,若因此引得太后出面,事情反而不好收拾。
何况,夜昭容早已失宠,留着她,在宫里也翻不起什么波浪。
因此,皇后此次对天瑜公主的轻罚,是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的。
夜昭容听到只是罚禁闭,大大松了一口气;然而,杜修媛却不乐意了。
她愁眉苦脸地哭诉道:“娘娘,那可是太后赐给妾身的送子观音,如今被天瑜公主故意打碎,妾身如何向太后交待呢?”
皇后听了脸色不悦,道:“那妹妹想怎样?”
杜修媛道:“天瑜公主不过十岁,小孩子心性,懂得什么?妾身怀疑此事是有人指使的!”
夜昭容在旁听了,惊得脸色苍白——受人指使?她岂不是在影射自己?
于是吓得赶紧跪地求饶:“娘娘开恩,天瑜真的是无意的!还请娘娘看在她年幼的份上,饶恕她这一次吧!”
皇后听了,道:“你俩各执一词,各自宫人又都向着各自的主子,这叫本宫如何判定呢?”
这时,杜修媛美目一转,指着凤清鸣,道:“当时凤殿侍也在场,她可以作证的!”
凤清鸣本不愿赶这趟浑水,此时被杜舜英强拉了来,正垂手站在一旁。
皇后听了,便问道:“凤殿侍,你有何看法?”
凤清鸣对皇后的意图自是心神领会,此时,又见夜昭容母女齐跪在地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
虽然,以前在月华宫里饱受了这对母女的欺负,但此时看到她俩无依无靠的样子,尤其是夜昭容眼里闪烁着的慈母光辉,女孩心中一软,答道:“奴婢并未看见天瑜公主摔碎观音。不过,奴婢想,天瑜公主小小年纪,无意中失手也不奇怪的。”
夜昭容听了,脸露感激之色;双手如母鸡护仔般张开,紧紧搂着女儿。
天瑜公主跪在母亲身边,娇美小脸倔强地抬起,双眼死死地盯着杜修媛,眼中闪过一阵怨毒之色。
听到凤清鸣为她开脱,她的神情终于缓了一缓。
杜修媛却是满脸的恼怒。
最近,她被皇帝宠着,越发地喜形于色了。
凤清鸣见状,暗自摇头。
这时,皇后说道:“既然是无意的,此事就这么罢了吧。修媛妹妹身怀有孕,凡事要慈悲为怀,这样才能为肚子里的皇子积福。”
杜修媛听得一阵郁闷,脸上恨恨之色好不容易才压下去,隐忍道:“是,妾身谨遵娘娘教诲。”
此事告一段落,众人一并告退,出了未央宫。
夜昭容带着天瑜公主,亦步亦趋跟在凤清鸣身边,再三向她道谢,并邀请她去月华宫小坐。
凤清鸣拒绝了她的盛情,但碍于对方的身份,自己不便独自先行,因此只得一路相陪。
到了御花园,便是去往各宫的岔路;凤清鸣正要告辞,忽听到一个关切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清鸣!清鸣!”
她抬头一看,原来是虞青荷来了。
只见虞青荷神色焦急,提着裙摆匆匆而来。看到夜昭容,她先是行了一礼,这才拉凤清鸣闪到一旁,关切问道:“清鸣,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她听宫人禀报说凤清鸣被卷入了夜昭容、杜修媛之争,心里担心,是以巴巴地赶过来了。
凤清鸣心中温暖,握着她的手道:“我无事。”
然后,又把玉观音之事简单地说了一遍。
虞青荷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两人正低声交谈,突然,有一阵“沙沙”的裙裾拖拽声打断了她们。
接着,虞青荷的贴身侍女喜儿脆生生地问候道:“奴婢见过修媛娘娘!”
两人心里一凛,转过身来。
只见杜修媛用手护着肚子,正在宫人的围捧下趾高气扬地踱过来。
看到两位女孩双手交握,她曼声道:“哟,这不是虞充媛吗?怎么,这么快就赶过来打探消息了?宫里人人都道虞充媛和凤殿侍感情深厚,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呀!”
虞青荷见到她,心中便有几分不快,但碍着身份地位,只得跟凤清鸣一起站到路旁,给她让路。
杜修媛见两人不搭话,又看了看旁边等待的夜昭容和天瑜公主,道:“听说当年虞充媛和凤殿侍在姐姐宫里做公主侍读的时候,差点儿送掉了性命,有没有这回事呀?”
此事当年在宫里闹得路人皆知,夜昭容便是因此事而失宠的。
所以,夜昭容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而天瑜公主脸上则闪过了一丝愤恨。
凤清鸣与虞青荷两人垂首站着,只作一副气定神闲、充耳不闻的模样。
杜修媛见众人不理她的碴,再三挑衅也是无趣,于是捧着肚子一步三摇地走了。
剩下夜昭容,一脸惴惴加巴结讨好之色,趋步上前,道:“请两位妹妹到月华宫一叙吧!”
凤清鸣冷冷推辞了两句,便要携虞青荷离去;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几声惊呼:“娘娘!娘娘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