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鸣出了冷宫,并未回长乐宫向安公公复命,而是转身去了淑华宫。
夜昭容不能死,她现在是能证明虞青荷清白的重要人证;而且,她已经被自己说服,答应向皇帝指证何贵妃。
但是,她之前劣迹斑斑,已经失了皇帝的信任,若自己就这样子带着她莽撞地求见皇帝,恐怕会弄巧成拙。
所以,一定要找一个有名望、深得皇帝信赖的人,代替自己出面。
后宫之中,太后最具权威,然而她却对虞姐姐印象不好;皇后贵为六宫之主,然而她却称病休养、闭门不见;余下的,何贵妃不能找,萱德妃又是敌国公主……
思来想去,如今宫中位份最尊、声望最高的,便只有谢淑妃了。
何况,三皇子对蛇患一事表现得颇为积极,他的身后,一定有谢淑妃的支持!
人人都道谢淑妃与世无争,事情真的只是这样吗?
凤清鸣决定连夜拜访淑华宫。
不管怎样,如今最能帮上自己的,便只有他们母子了。
到达宫中,方知三皇子仍未归来;他在铲除了蛇患之后,被皇帝留在了长乐宫商谈。
如今,二皇子不在宫中,四皇子又牵涉到蛇患事件;皇帝目前对三皇子,好像越来越倚重了。
接待凤清鸣的,是淑华宫的主位——谢淑妃。
谢淑妃今日穿了一身玉色绣兰花宫装,梳着飞仙髻,眉目温婉,气质高雅,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高华的书卷气。
岁月的流逝,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的印迹;当她整个人娉娉婷婷地立在那儿时,你会觉得,她本身就是一首婉约的唐诗。
见到她,凤清鸣的心瞬间安静了下来;刚才在冷宫里的那些急躁、焦虑,突然间溜得无影无踪。
“凤小姐请坐。”
谢淑妃客气地让了座,两人又客套了几句,这才进入正题。
凤清鸣将何贵妃威逼夜昭容、陷害虞青荷之事说了一遍,谢淑妃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这么说来,夜昭容此次只是被胁迫,而幕后元凶是何贵妃了?”
“是的,娘娘。”
“凤小姐希望我出面向皇上陈情?”她迟疑地看着女孩。
“是的,请娘娘看在天瑜公主年幼的份上,帮夜昭容一次!而且,虞充媛现在身怀六甲,长期幽禁实在是太可怜了!”凤清鸣起身行大礼。
谢淑妃沉默地看着女孩,也不急着叫她起来,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凤小姐为何不禀报皇后娘娘呢?”
凤清鸣知道她对自己尚有怀疑,毕竟自己与虞青荷曾受皇后恩惠,这是合宫上下都知道的事。
此时,必须打消她的疑虑。
凤清鸣坦然答道:“不瞒娘娘,皇后娘娘她凤体违和,早已不理会虞充媛的事;奴婢曾数次求见,也没能见到她!奴婢现在能仰仗的,便只有娘娘您了!”
见谢淑妃不为所动,又恳切地说道:“娘娘,何贵妃她不但用麝香谋害皇子,四皇子更是利用蛇患在宫中制造了数起惨案!他们失德失道之举,实在有损皇家威信!六宫之中,除了太后和皇后,便数娘娘的声望最高了!因此,奴婢恳请娘娘出面,匡扶后宫!”
她说得热血澎湃,暗示此举可扳倒何贵妃与四皇子。相信谢淑妃听了,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果然,谢淑妃有些动容。
不过,她在后宫历经十数载,没有全胜把握,怎会轻易出头?
这时,客室的凤座之后,那累垂的鲛绡帷幕突然被掀起;接着有一位黄衫妙龄女子探头说道:“姑妈!依我看,你就帮凤小姐一次得了!爹爹不是总说,我们谢氏族人要‘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惟贤惟德,能服于人’;又道‘天地有正气,铲恶除奸,匡扶弱小,救人于危难,乃君子所为’……姑妈,你身为淑妃,怎能对这种阴谋坐视不管呢!”
凤清鸣听了,正中下怀,于是感激零涕行礼道:“多谢闵秋小姐美言!”
那黄衫女孩松开了帷幔,无比端庄淑雅地走上前来,朝她矜持地点一点头,然后坐到谢淑妃的旁边。
谢闵秋,这会儿还真像一个大家闺秀啊!
这个样子,才是他们金陵谢氏的风范吧?
凤清鸣正想着,那谢闵秋却趁淑妃沉思之际,调皮地冲她眨了眨眼睛。
顽皮本性,暴露无疑。
也许是谢闵秋一席话打动了淑妃,她考虑了一会,最后同意出面,帮夜昭容请命。
“只是单凭夜昭容一面之词,恐怕不能使皇上全信。”谢淑妃说道:“凤小姐可还有别的证据?”
凤清鸣想了一想,从袖袋里掏出一颗明珠,递到她面前,道:“何贵妃以盅毒陷害虞充媛,这个珠子便是证据。”
那珠子精致玲珑,与当日在虞青荷宫里搜来的盅毒珠子一模一样。
“这珠子怎么在你手里?”
谢淑妃微微吃了一惊——当日从静宜宫搜出的那颗珠子,谢淑妃曾亲眼见过;后来因涉及盅毒,珠子已被销毁了。
“这种珠子其实是何贵妃在外找人雕刻的,娘娘想要多少,奴婢都能帮您弄来。而且,那雕刻的匠人也已找到,如有必要,他会出面作证的。”凤清鸣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