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皇帝赐宴角觞殿,犒劳北征将帅。
凤清鸣呆在长乐宫里,却有些心绪不宁。
于是,她决定去静宜宫看望虞青荷。
静宜宫的主人步步高升,其宫中装饰也比从前更为奢华。
见到凤清鸣到来,虞青荷立刻撇开了众侍女,邀她到宫中小花园闲坐。
凤清鸣小心地看了看四周,方低声问道:“姐姐宫里的人,如今用得可顺心?”
“已经调整了宫中人手,那些新人,只是打发他们在外殿服侍罢了。”虞青荷答道。
前些日子,因为盅毒之事,虞青荷的贴身侍女喜儿受到牵连,本是要送往暴室处罚的;后来虞青荷再三求了皇帝,这才饶她一命,令青荷的哥哥虞铭带回家去了。
如今,皇后的病突然好了,仿佛是心中对虞青荷存有愧疚,于是赏了几名宫人到静宜宫。不过,历经此事之后,虞青荷也长了心眼——对皇后派来的人,她都小心翼翼地提防着。
饶是如此,凤清鸣仍不放心,嘱咐道:“姐姐如今有孕,可要特别小心,千万不要让人钻了空子!平时吃穿用度,一定要仔细。”
“好了,我知道了。一见面你便要跟我唠叨这些话,天天叨上十几遍,你不累,我还觉得噪得慌呢!”虞青荷打趣。
凤清鸣被她一逗,勉强笑了笑。
看到她心事重重,虞青荷便问道:“清鸣,听说皇上今日在德胜门犒赏三军,你的父亲和哥哥都在其例,特别的威风,对吗?”
凤清鸣胸口一窒,道:“他们当时与我离得好远,根本看不清表情,哪知道他们威不威风呢?”
“那你都看到谁了?”虞青荷好奇地问。
凤清鸣心中闪过一道金色身影。
“誉修王殿下。”她答道。
“哇,是二皇子呀!他一定也很威风,对不对?我都听宫人说过了……”虞青荷说到这,不由得激动起来。
凤清鸣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当时,他金甲闪耀如天神,星眸深黑如子夜,的确是很威风呢!
不过,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一眼呐!
想到这里,女孩心里头突然很不爽。
宫中人人都在传颂二皇子的光荣战绩,那些往昔轻慢他的宫人,个个惶然如丧家之犬。
王皇后扬眉吐气,一改前些日子病恹恹的模样,今日竟然盛装出席晚宴——只因为,二皇子是她名义上的儿子。
人人都以二皇子为荣,就连前些日子消除蛇患而立了大功的三皇子,此时与他相较,也有些黯然失色了。
今晚角觞殿的主角,一定是他吧!
不过,这些事情,貌似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三年前,离别的那一夜,他隐约透露出来的情愫,以及他赠牵机时的担忧,好像是子虚乌有的事,好像仅仅是她一个人的癔症。
想到这,心里更郁闷了,于是淡漠地点点头,道:“是的,好像是很威风。”
虞青荷作一脸的崇拜状,叹道:“哇!好羡慕你,能够看到壮观的一幕,可惜我现在被拘在这宫里,哪也去不了。”
近来,由于有孕在身,虞青荷特别谨慎,一般没事是不会出门的。
“那有什么好看的。”女孩不置可否。
“什么呀!我听说啊,这一次二皇子立了大功,皇上要犒赏他呢!说不定,会立他为太子哦!”虞青荷压低了声音兴奋地说道。
“是的。”凤清鸣点了点头。
的确,近来关于册立太子一事,已经提上了日程。
经历了何贵妃事件,皇帝突然对此事热衷起来。
可能他已明白了确立太子的迫切性和重要性——皇储为国之根本,太子的册立,关乎到朝堂的稳定。
太子一日不立,朝中势力和后宫嫔妃便难免会明争暗斗;倘若定下太子,再对其悉心栽培,朝中局势明朗化,也许能稳定人心。
如今,皇帝膝下有二皇子、三皇子,两位皇子均已成年,为太子的有力人选。
二皇子经北征一战,在军中取得了很高的威望;在这个战火频繁的年代,取得军队的支持是很重要的;因此,在二皇子尚未归来之前,朝中便已有好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联名上书,拥立二皇子为太子了。
三皇子历来以仁仪礼德闻名天下,他的母系谢氏一族多出鸿儒博学之士,在大兴国内更是桃李满天下,朝中有许多重臣便是师从谢氏。最重要的是,何贵妃的父亲何太师被牵连,日前已卸下太师一职告老还乡;皇帝新任命了德高望重的谢筠老先生为新太师,他是谢妃的叔父。
有谢太师为后盾,朝中支持三皇子的呼声也相当高;其中,以名流仕族居多。
目前,皇帝将两方奏折全部压了下来,并未明确表态;他大概是想等二皇子归来之后,再好好考查一番吧!
今日的夜宴,三皇子也有出席,不知道角觞殿那边现在是否刀光剑影、风起云涌呢?
这么一想,更是坐立难安,于是辞别了虞青荷,悄悄溜到角觞殿。
角觞殿晚宴已经散了,凤清鸣扑了个空。
看到宫人们井然有序地收拾残席,大概今夜并未出现什么特殊状况。
女孩稍稍放了心,信步走到角觞殿旁边的太湖旁边。
这时,前方突然有一阵隐约的笑声传来,凤清鸣心里一动,悄悄移步上前。
这一看,却把她看痴了。
只见湖边的长廊里,二皇子与三皇子相携而坐,两人似乎都有些醉意,正在一处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