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醒来,已身处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这是一间相当奢靡的卧室——雕花嵌玉大床,金红挑花锦被,紫檀木衣柜,四周暖粉色帷幔低垂,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茶香。
嗅到那茶香,凤清鸣顿觉口干舌燥、腹中饥饿。也不知自己这一次昏睡了多长时间,不过从桌角高挑的灯烛来看,应该已到晚上了。
她心中微感诧异——这里难道还是陵安城郊的那座马场吗?不过,从室内奢靡的布置来看,应该不像是那粗犷的建筑所拥有的风格。
莫非公孙照趁着自己晕倒的时候,已将自己搬到了别的地方?又或者如他所言,已经把自己卖给别人了?
她转头四望寻找着谢闵秋的身影,然而这间卧室除了她自己,别无旁人。
她将目光投注到床边几步开外的一张紫檀茶几上,此时,那几上正泡着一壶清茶,淡淡的热气从壶嘴冒出来,满室馨香。
凤清鸣又口渴起来。
她掀开被子试图下床,然而身子却极为虚弱,使了半天的劲,也仅仅是从被子里钻出来而已。
看来自己被下了迷香,药效还未散去。
无奈之下,她只好出声唤道:“有人吗?有人吗?”
刚喊了两声,便见粉色帷幔一掀,有一个丫鬟装扮的小女孩把头探了进来,眉眼弯弯地笑着:“你醒了?”
凤清鸣倚在床头,朝她虚弱地点了点头。
那小丫鬟见状面露喜色,二话不说便转身离去,大概是去通知她的主人了。
凤清鸣嘴张了张,那句“请帮我倒杯茶”的请求咽回了嗓子里。她知道自己此时唤人是很不明智的,对方是敌是友还不清楚,贸然唤了人过来,只怕会对自己不利。
不过此时她口渴如焚,也顾不得许多;等了一会见无人理睬,于是自己起身去倒茶。
无奈这身子实在太过虚软,她好不容易挪到茶几边,却发现桌上的茶壶重如千斤!
于是,手一抖,茶壶呯然落地,摔在地板上砸了个粉碎!
她蹙眉,几滴热茶溅到手背上,幸好不是太烫。
看来茶是喝不成了,还是回床上躺着吧!
凤清鸣叹息一下,手扶着茶几往床边挪去;然而未料鞋子却踏到了泼洒的茶水之上,脚下一滑,顿时扑面圾那堆碎瓷片上跌去!
糟糕!
她心里一惊,闭上了眼睛!
完了,这么锋利的瓷片,这下不重伤也得毁容了!
她绝望地哀嚎一声,这时,身子却突然一轻!有人把她及时提离了地面!
“如此美貌,伤了岂不可惜?”
一个低沉而略带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凤清鸣睁眼一看——咦?蓝眸?
救她的是一年轻男子,此时,他一手拎住她衣领,一手托着她的腰;凤清鸣身子一软,就那么斜斜软倒在他的怀里。
男子炙热的体温立刻导了过来,一股阳刚之气直冲鼻腔。
凤清鸣一阵脸红,惊慌摆手道:“多谢公子相救!快点把我放下来吧!”
男子嘴角一抿,将她扶回床上躺下,然后走到离床几步远的地方站定。
这时,刚才的那名小丫鬟从帷幔后头钻了进来,收拾了地上的狼藉,又匆匆离去。
凤清鸣惊魂未定,打量着眼前横空出世的男子——他个子很高,身材魁梧,五官轮廓鲜明,如刀削般的一般;最为特别的是他的眼晴,那漂亮的眸子竟然是冰蓝色的!
中原人皆是黑发黑眸,而这拥有蓝色眼眸之人……
凤清鸣心里一惊,失声问道:“你是延陵人?”
“好眼力。”
男子手背在身后,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犀利地打量着她。
此时,他穿着一袭墨黑色的长袍,头发用墨玉冠束起;虽是普通的中原人打扮,然而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迫人的气场,威严肃穆,英气逼人。
接触到他的目光,凤清鸣突觉一股压力破空而来!那双冰蓝的眸子里,好像瞬间放射出无数道利箭,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艰难地避开他的视线,方觉自己刚才竟忘了呼吸!
于是,垂眸问道:“你是谁?”
“你的主人。”
男子缓缓开口,表情认真,神情严肃,仿佛从他嘴里吐出的几个荒谬之辞,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似的。
“主人?”凤清鸣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你买了我?”
“没错。”
“花了不少银子吧?”
“不多,也就五百两。不过你家小姐倒是挺贵的,花了我整整五千两。”男子答道。
凤清鸣听了,讶然失笑——莫非公孙照真信了自己的话,把自己当成谢闵秋的小厮,买一送一地贱卖给这个男人了?
她不动声色的把手往被子下藏了藏,手心里,紧攥着一片碎瓷片——刚刚从地上捡到的。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她问道。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先问你吧?”
凤清鸣答道:“公孙照没告诉你么?我叫秦鸣,是谢小姐家的仆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