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爹是疼你的。”娘亲这般的话一下子戳中了清溪的心窝。

清溪从中仿佛听到了真心，她的眼角一酸，转身上前，心内一软，拥抱了二老：“我答应便是。”

爹爹一听，立马放下手里的刀，他本来也没有打算这么做的，可是清溪的态度异常坚决，那一刻看起来很陌生，她不像他那个听他话的女儿，而像一个完全的陌生的人。

孤高冰冷，那一刻，爹爹突然间失去了信心。他或许拿捏不住她。可是，又是一眼，或许，她是陌生，可她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女儿。爹爹下定决心。刚刚砍东西的刀就在桌子上，他顺手拿了起来，对着清溪威胁，他在赌自己在清溪心目中的地位，只是当刀拿下，他发现他的手在颤抖，甚至直冒手汗。

他突然间发现，对于她，他没有信心。因为清溪始终是个迷，因为没有人那么小便会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清溪显然也看到了他的颤抖以及颤抖带来的虚汗。

她的眸中一怔，有些不可置信地一笑。

她低低地问爹爹：“爹爹，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在你拿起刀的时候，我已经在认输了，只是不过，我还是想要讨价还价，就像卖东西一样，我总要卖个好价钱不是？不过诚然如娘亲说的，你疼我。可是你真的疼我吗？疼我，会以死相逼让我替姐姐进什么宫，明明姐姐很愿意的。你让姐姐直接去便是，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吗？现在让两个女儿都如此不开心，难道爹爹娘亲，你们就很开心了吗？”

清溪这般喃喃自语的，她想不通。

娘亲有些不忍，不过还是替还在颤抖的爹爹说了一句话：“你知道的，宫里吃人不吐骨头的。”

只是这般一个解释，却像盐巴一般再次散在清溪的鲜血淋淋的伤口。呵，吃人不吐骨头。

她的膝盖以及她的心都在痛。

她弯下腰，看到门外匆匆飘过去的一片衣角。许久，她明白了一个道理。或许从一开始降生，她便被爹爹娘亲嫌弃了，只是，被她刻意忽略了罢了。

清溪想淡淡地笑一笑，结果却只是扯动了嘴角。她想表现得毫不在乎，甚至云淡风轻，结果却走上前，握住爹爹还在颤抖的手。

她的身体已经替她做出了决定，条件反射，她看不得爹爹娘亲受苦。清溪轻叹了一声，终究还是对他说：“我去准备准备。”

她回头望了他们一眼，像是最后一眼似的。

这一次，她淡淡地说了一句：“只是生养之恩，从此不欠了。”这样即便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她受苦她流泪，甚至有一日若是撑不下去，死了。他们也不必为她感到内疚与哀伤，因为这是她选的，她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好好活着。她想对爹爹娘亲说，因为活着便有希望看到阳光，若是死了，便一切为空。

清溪走到门外，抬头看了眼初升的阳光，第一次觉得，它离她仿佛远了，也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