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隐星晦,露寒风冷,外面的更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尤为清晰,一声声仿佛敲在凤轩的心头,听更声已是三更,但凤轩却睡意全无。
明日就要各自奔忙,天各一方,心中总是有些悲凉,明明相爱却要装出一副从此天涯陌路的样子,着实让人悲上心来,有些感叹世事坎坷,人生难测。
嵇修能有嵇修能的使命,她有她的责任,她们又有遥遥大陆相隔,不是她不相信他们的感情,只是天各一方,何时才是终期,何日才是尽头。她可以心里只有他,他可以将她藏在心口,但世事无常,命运难测,她真的没有多大的信心。
爱过,放纵过,经历过,把最好的都给他,然后放他自由,从此以后各自安好也许会是最圆满的结局,毕竟他们都不是普通人,他有他的家国天下,她有她的故土封疆。
凤轩一直不甚明白嵇修能的想法,仿佛总是隔着万水千山,又仿佛近在眼前。他与她之间有可能真的有着难以跨越的界限,所以,放纵过,疯狂过,潇洒放手是最明智的选择,只是她不能说,也不会说。
感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她现在选择了逃避,将决策权交给嵇修能,若他们的爱经得起距离,耐得住时间,若那时他还放不下她,他让下一切来星启找她,她会义无反顾的投入他的怀抱,不管前路地狱天堂,都会陪他走上一遭。
明日,就为九州的半载光阴做个了结。了了她的愿,结了他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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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凤轩早早的起了,只因着实睡不着罢了,想着嵇修能也不是懒散之人,此时应当也是醒了。与其惴惴难安,还不如早些了结,给彼此一个心安。
待凤轩漫步至嵇修能的住处时,却见那人长身玉立,临窗而望。单单只是一个背影,便生生夺了窗外景色的光华,就是这样的风姿,曾经让她几度成瘾,无法自拔。
听到脚步声,那人缓缓转过身来,晨起的阳光璀璨流华,将他的侧颜衬得更加精致无暇,见是凤轩,他眉间露出点点笑意,“你来了。”似寒暄,似呢喃,又似许久不见。
见身上衣衫虽整洁却有点点潮湿之意,想来在这里当是立了许久,眉眼间些许温柔,却难掩眼尾的疲乏,看来也是一个少眠之人。
“相识一场,临走之前自是要告别的。”清冷的音色不辨喜怒,但疏离之感可见一斑。听到凤轩的话,嵇修能的眼眸暗了暗,声音也有些许沙哑,“非要这样吗?”自凤轩任性非要他娶楚云夕之时,他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虽看似一时趣味,但凤轩那样的人又怎会刁蛮无理任性至极,尤其是国家利益这等大事,定是故意为之。
不曾想他的担心终究成了真,凤轩她是真的要走。
“每个人都有要走的路,你有你的一统之心,我有我的社稷黎民,相伴走过一程已是不易,又如何要生出贪婪之心,理智些终归是好的。”凤轩平静的说道。但心却不如语气上的淡然,此时早已骇浪滔天。
“理智,理智,你招惹了之后告诉我要理智?”嵇修能神色黯淡,自嘲的嗤笑道,情绪也有些隐忍的颤抖。“你倒放的洒脱,问过我同意了吗?”你总是这样,一切都要在你的控制范围内,只要有些许的出格,你就会毫不犹豫的扼杀,但我终究不是你的社稷山河,我的爱更不能收放自如,看来让你失望了。
“嵇修能,你理智一点,我们不合适的。强扭的瓜不甜,何必呢?”凤轩此时有些懊恼,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嵇修能,固执、坚持、毫无理智。
“哪里不合适,我们以前不是好好的吗?”嵇修能固执的问道,眼中的执着,不罢休让人想要转身逃避。
“我们之间隔得不是千里万里,是整整一个大陆的距离。”凤轩有些激动的说道,她怎会不知道他们以前在一起是多么融洽,多么的甜腻。但距离是无法跨越的鸿沟,生生的横亘在他们中间,她又能如何。
“距离,你确定只是因为这个?”嵇修能忽然转怒为笑,那笑灿若星辰,差点晃花了凤轩的眼。
“要不还能因为什么。”凤轩一时间有些诧异,嵇修能的笑容里面包含的东西太多,她一时间竟未看全,有自信,有释然,有势在必得,还有很多,太过迅速未能看清。
“你记着,你想放弃只是因为距离。”嵇修能说的霸道猖狂。若距离不再是问题,你休想再提放弃。
“好,我记着。”凤轩不知什么原因,见嵇修能那亮的惊人的眸子,不自觉的出口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