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的她,变得仿佛自己都不认识了。
仿佛没有了棱角,已经是打磨的非常光滑的石头,不会有任何锋利的边缘,却又带了另一种让人不解的神情。
她的眼角有着一滴红色的泪痣。
并不是真正的泪痣,而是用胭脂涂上去的。
这样看起来的顾涛平反而更加的让人有种难以触及的感觉。
她的眉眼很是舒冷,就像是有千年的寒冰在她的眼中久久都化不开。
顾真也知道当年之事,对她打击太重,她和顾月婵从小的关系就很好,顾月婵忽然遇到那样的事,谁都受不了。
“涛平!这些年你都不来这里,朕还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在见到你了。”
涛平公主冷嗤了一声,看向顾真,但是动作依然是谦恭的:“陛下何必这样说,弄得我们像是多么好的朋友呢!”
听到她的这句话,顾真就知道她还在怪着自己,当即道:“涛平,你还在怪朕吗?朕……”
“你不用多说,今日我来见你,就是想要和你,和往昔的岁月,和这世间的一切肮脏都来个告别,你这些年变了不少,老了!”
涛平公主眉眼间泛起了一丝追忆之情,“当年的你,可是要比现在更加的狂傲,更加的有胆量,更加的像一个杀伐决断的英主。”
听到她这样说,顾真有些惘然:“是啊!我们当年,都有着雄心壮志,想要将脚下的土地,变得更大、更多,那是多么好的日子啊!”
涛平公主看向他:“你错了,我说的是什么,你应该清楚,当初的你,将狂傲,将胆量,将杀伐决断,都用错了地方,你难道不知道吗?”
顾真皱了眉头,脸色变得凌厉了起来,他自然是明白涛平公主的意思,眉目间的冷意欲要化为实质。
“你不用拿着这副神情来看我,既然我今天已经决定来找你了,那么,我的生死,也已经交出去了,无论生死,我今天都不曾后悔,我只是想问,你可曾后悔?”
涛平公主说一个字,顾真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直到最后,他竟然将桌案上的瓷器杯盏,都扫落在地。
“住口!”他怒吼出声,孑然的转身,当即伸手掐住了涛平公主的脖子,将她压在了门框上。
但是涛平公主似乎并不在乎他的发疯,也像是了解了他会对自己这么做,所以并没有吃惊。
而是继续看着他,用被他掐着几乎不能发声的嗓子慢慢道:“你可有后悔?当初……你对自己的皇妹那样,做出那种不可见光之事,又将她亲手杀死,现在还想要杀死他的孩子,你可曾在梦里遇见过她?你可曾看到她的凄苦求救?你可曾听到过她的声嘶力竭?”
“住口,信不信朕现在就杀了你!”顾真的眼神充血,掐着涛平公主脖子的手越收越紧,凶狠暴戾。
“咳……呃……哈哈……”虽然被掐的很疼,虽然快要上不来气了,但是,涛平公主依然没有服软,而是用嘲讽的眼神看着顾真,“皇……皇兄!你……可曾后悔于……当初的所作所为……你可曾有片刻的悔意……你可曾……”
她的双眸流出了滚烫的泪水,落在了顾真的手上。
在那泪水落在他的手背上的一刹那,他瞬间松开了涛平公主,向后急忙的后退了两步,眼睛充血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涛平公主。
涛平公主被甩到了地上,却并没有死,只是干咳不已,还伴随着凄楚的笑声:“没有,哈哈,没有,你根本就没有一点后悔的念头,你总是认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哈哈!是啊!这个结果,我早就预料到了,只是不甘心而已,现在也不必再……留恋了,顾真,你真的无愧于心吗?你真的……无愧于庭儿吗?”
在她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嘴角的鲜血伴随着泪水,一起滑下来,伴随着她的倒地,永远定格。
原来,她在来之前,就已经服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