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等你真的到那上面生活了,就只能永远品味着孤独寂寞的滋味,别总想那些虚妄的东西。”
后面的人走了上来,与他并肩站在月下,青白的月光映着她的脸,这张脸上的笑容不在,被月光这么一照,有着一股淡淡的清冷之感。
“我会和姐姐一起去的,难道姐姐忘了,你答应过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离开我吗?”殳无刃看着安陵松微笑,似乎没有看到好脸上那清冷中的恼怒。
“答应过?那又怎么样?谁说我答应过了就一定要做?”安陵松转身面向他,晚上的海风比起白天要安静得多,海浪几乎算得上温柔地拍打着沙滩,那声音说不出的安静宁谧,可殳无刃却全身突如陷入冰窑。
他慌乱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却被她一掌拍到了一边:“殳无刃,你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你还委屈了?问我答应过什么,那你怎么不说说你答应过我什么?男人,身为一个男人,我不要求你成为一个圣人,但至少你得对得起你自己吧?”
手抓了个空,殳无刃慢慢地收拢五指,中指被四根手指紧紧地捏住,指尖死死地扣进了掌心,苍白的手背爆出青筋,一滴鲜红的血顺着他的掌心落到白色的沙滩上,可是天色太暗,连他自己都没有看到,更别说是正在气头上的安陵松了。
“姐姐觉得一个男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握成拳的手慢慢地收到了背后,月光下殳无刃的脸几白得简直像是一缕幽魂,在他仿佛含着水光,下一秒就可能哭出来的眼睛下,安陵松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敢看他的眼睛。
不行,不能这样算了,必须要让他明白人要有底线,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不能做。
“至少不是像你这样为了达到目的,竟然利用女人的,想做什么可以自己去做啊,你利用一个女人,还是个无辜的人,算是什么能耐?你有想过如果吴峦栾嫁给了归远溢,她的结局会是什么样子吗?特别是你话中的那些暗示,当她没有了父兄的撑腰,她的下场只会比袁心莲还要惨,这笔账算是谁的?是谁种下的因?”
夜更深,月光却更加的亮,殳无刃惨白脸突然笑了,嘴角斜斜地向上,那一瞬间,他的身体里像是突然被恶反附了身:“当然是他的父亲和她的兄长。”
“……”妹的,她竟然无从反驳,还觉得挺有道理。
“她父兄是她父兄,你是你,总之,这件事你不许这样做。”相识以来,安陵松从未对殳无刃说过一句重话,就算是聊天都尽量温柔小意,就怕吓到他,即使明知道他并不是表面上看着那么软弱,但一对上他,还是忍不住对他好一点。
这一次,可以说是她第一次向他发火,她自己觉得不可思议,殳无刃更是无法接受,他背在身后的手掌已经鲜血淋漓,鲜血顺着手掌一滴一滴无声地落到沙地上,他却毫无所觉,手劲仍在持续加大。
“你为了别人,竟然这样对我?我为别人着想?可这些年来可有人为我着想?我几天吃不上一口饭,几乎要饿死的时候,可有人给我哪怕一口馊掉的馒头?我被架在火堆上被威胁的时候,可能人上前来为我说一句话?我被自己的亲人连猪狗都不如地养在最脏最臭的地方的时候可有人来为我说句话?在我苦苦哀求别人的时候,那些别人可给我一个眼神?为什么到了我这里,我就要为他人着想?我的确不是圣人,更不是佛陀,人间无情,我为何要当那个有情的人?姐姐……”
他突然朝她倾下身,低下头,额头几乎抵在了她的额前,眼睛还是那双眼睛,可是安陵松却发现她对这双眼睛相当陌生,而扬在嘴角的笑容早已经变了样子:“我未尝别人给我的好,为何要释放我的好?我从来感受到这世间的善,我为什么要心怀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