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妈从怀里拿出两个一早准备好的锦囊来，递到苦菊和春杏手里，笑道：“这是姑娘赏的，以后你们尽心尽力地侍候姑娘，姑娘定不会亏待了你们的。” 那两个锦囊做工精细，是金丝提线绣的一朵牡丹花。纪妈送出去的，不在于里面装的五两银子，而在于这个锦囊本身，只怕也值二十两。 苦菊和春杏手里捏着锦囊，连连道谢，脸上均露出了相当灿烂地笑容来。异口同声地笑道：“纪妈客气了，这是要折煞了奴婢。奴婢既侍候了姑娘，当然一心向着姑娘的。” 纪妈笑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好的。好了，你俩个谁去外面，请四位大娘进来，也让咱们姑娘认识认识。” 苦菊笑道：“奴婢去喊，她们应该就在门房里呆着呢。” 说着话，苦菊将那锦囊别到怀里，然后轻快地出去，只一会儿的工夫，便就领着那四个婆子进来。 黑高的婆子一贯地爱表现，进到屋里，抢在另三个前边，给付新行礼道：“老奴见过姑娘，姑娘住得可还习惯？咱们这儿可比不得南方暖和湿润，这里干燥寒冷，这时候，广陵只怕已经很暖和了吧？” 付新瞅了眼面露不愤的另三个婆子，笑着点了点头，道：“大娘费心了，请问大娘贵姓？怎么称呼？” 黑高的婆子用手轻轻地一打自己的嘴道：“瞧老奴这嘴，一见了姑娘高兴，竟就忘了。老奴姓高，府里的人都喊老奴高大娘，若是姑娘不嫌弃，也可以这么喊。” 高婆子一指另三个人，又笑着说：“她们与老奴一样，全都是外院的婆子，也没什么根基权力，不过是看着些粗使的丫头，来来去去的别丢了东西而已。” 另三个此时都不高兴了，全高婆子一个人说，倒显得她们口痴木讷了。 于是，一个白胖的婆子笑着一提声音，接着高婆子的话道：“府上的人都喊老奴孙妈，姑娘万安，才睡醒，可饿了？老奴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拿过来给姑娘先垫垫？” 付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这倒不用了，我才来，怎好特别？再说国公爷、老太君、世子爷和夫人都不曾吃呢，我倒先了，总不好。” 说话时，付新怀里抱着胖胖，面上微笑着，两眼眼睛弯弯。另两个婆子抓到机会，说了些客气话，然后介绍自己。付新的面上依然挂着笑，心底却最在吃惊。觉得柳氏手段实在是高。 面上听起来，这四个婆子和两个丫头都没有问题。 最起码，单从这四个婆子的来头上，与柳氏可是半分关系没有。但付新敢断定，这里面，肯定隐藏着柳氏的人。会是谁呢？ 如果，如果柳氏与付悦联合的话，付新想，她才一进付国公府，柳氏便就给她用了一招打草惊蛇。若是她一直稳坐不动的话，那么接下来，她们会怎么做？ 付新微笑着，拿着温和地眼睛，一一地扫过四个婆子和屋内的两个大丫头。纪妈又拿出四个锦囊来，也是一人五两银子。这份礼，在京城里也算是不轻了。四个婆子和苦菊、春杏一样，脸上露出满意地笑来。 四个人将锦囊往怀里一塞，竟争先恐后地介绍起付国公府内，各房的情况来。 付新耐心地抱着胖胖，另一只手无意地，便就会往胖胖地背后摸甜糕。但却摸了个空。付新知道，这定是纪妈和绣燕慢她吃甜得吃多了，对牙齿不好，所以趁着她睡着，将甜糕拿了出去。 四个婆子仍旧喋喋不休地说着，极力地在表现自己。就怕落于人后。 付新在认真听着这几个婆子的话，但她从中听的，并不是表面上的她们所要说的意思，她正在四个婆子长篇大论地话缝里，寻找着自己想要了解的付国公府。 四个婆子说，武老太君连生了四个男孩，但只活了两个，另两个都是长到三四岁的时候便就去了。所以世子和四爷之间差了许多岁，付国公府没有二爷和三爷。 付新忍不住就会想，虽然说孩子去世再稀松不过了，但以付国公府，孩子长到三四岁上过世，总有些怪。那么这中间有什么事呢？是不是哪个人下的手呢？若是呢？ 不过再一想到武老太君的年纪，付新不觉就又松了口气。就是能害武老太君，这人还活着，也七八十岁了，应该对她没有什么威胁。除非这个人还有孩子。 然而那四个婆子说武老太君还有一个女儿，远嫁到地方，只年节地会派了人来京上送些礼，这么些年，少有回来。 付国公现在只一房妾，便就是柳氏，而庶出的孩子更是只付亮一个。今年十七岁了。今天在迎松院时，付新看见过了。 付新不信付国公一辈子只有一个妾，付新想，这些婆子说得太过委婉了，应该是只剩一个妾才对。前面有太多的妾栽在了武老太君手里，更能显出柳氏的不一般来。她不单是付国公的唯一的妾，还为付国公生下唯一的庶子，并能养大。 武老太君在对付一个又一个的妾中，手段肯定是逐渐成熟的。却最终栽在了柳氏的手中。柳氏，决不一般。 然后，这四个婆子又说了些世子这一房的事。世子有三个儿子，均已经娶妇，这个付新已经知道。而且，也知道赵夫人曾经有个女儿。 付新不知道的是，世子付宽有两房妾，而与赵夫人一前一后生下女儿的妾高姨娘，女儿的名字竟然与她的姊姊付悦同名。 说到高姨娘生的付悦时，这四个婆子便就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付新没有问，她并不想让人说她才一进府，便就想着打听国公府的事。而且就这四个婆子说话这般地闪躲，世子的这两个女儿，不能说发生了什么不光彩的事，但最起码，应该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才对。 如果她过继成的话，该知道的总会知道的。如果过继不成，她打听了也没什么用处。付新明显感觉出，那个高婆子有意无意地想让她出言打听。但付新只是笑笑，并不多说些什么。 纪妈和绣燕开始时，还担心付新会问些不该问地，所以在边上非常地紧张。就想在付新说错话或问了不该问的时，出言遮掩一下。没想到，付新根本就没用她俩个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