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默不作声的听着这两个人的话,打从刚才开始,蓝萱也已经替自己挡了不少酒了,所以,锦瑟自认是现在这桌上可能最清醒的人。也罢,锦瑟想着,只要允臻一走,自己就算与蓝萱在这府里共宿也是无妨的……
正在锦瑟寻思着的时候,双十拿着文书和酒走了进来。
允臻先没去管那壶酒,而是把文书拿到了手里,递到了蓝萱的面前。
“喏,收好了……若你有一天,想明媒正娶了她,只管把这文书递到某个地方上去,然后改名换姓也好,让谁认下她当个女儿也罢,她就再不是现在的她了!明白么?”
“是,下官明白。”蓝萱接过文书来,递到锦瑟的面前,说,“收好它。”
锦瑟点了点头,把文书一卷,放在了自己的袖子之中。
允臻见此,微微一笑,说道:“倒把自己当客人了,在自己家里,难道还怕失了盗不成?哎呀……这酒还真是上了头了。这样吧,这酒呢,我再喝一蛊,然后,你们在我面前喝个合欢酒,咱们就算是礼成了!如何?”
两人看着允臻似有醺意,都巴不得这次饮宴能就此结束,都点着头应了。
允臻拿起壶来,用拇指轻叩在壶盖之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轻轻一用力,压住了壶盖,为他们两个倒了酒。
放下酒壶,允臻又一次先把酒饮了进去,然后坐在那里看着两人,锦瑟看了看蓝萱,拿起了杯子,蓝萱一笑,也取了杯过来,两个把合欢酒就此饮了下去。
看到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允臻站了起来,说道:“你们就不必送我了。改日,我再过来拜访。”
说着,双十扶着允臻慢慢的向外面走去。
行至门口的时候,允臻收起了刚才的醺意,用极为清醒的态度告诉双十:“把人给我看住了,跑了一个,我要你的命,两个都不见了,我就杀了你的全家。”
“是,王爷放心。”
“你最好别把话说的太满了,他们两个人都有功夫在身上,想看也不是那么好看的。”
说完,允臻上了马车,不多时,又换了身家人的服色跳了下来,说道:“去跨院儿。”
“是,王爷。”
……
蓝萱与锦瑟被丫环们引着,带到了后院儿,这间屋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这个府里的应该由主人住的那个屋子,虽然收拾的也是非常的干净,可是却从未见过,会把主人的卧房放在整个院子最后面的!
打发走了下人,蓝萱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累了半日了,歇着吧。”说完,蓝萱取了床被子,夹到外间,铺在了外间的软榻上。
“你……”锦瑟看着蓝萱的举动,心里竟一时间,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怎么?”蓝萱只觉得头有些发沉,倚在榻上,问道,“有什么事么?”
锦瑟只是觉得现在的自己非常的尴尬,她苦苦的笑了笑,说道:“难道,我对你而言,就是如此的不堪么?”
“不是不堪……你是我的义妹……尊重你,也是在尊重我自己,更是在尊重蕧雅……我想,昨天他应该和你说过些什么了吧!”
“是,说过了……”
“那,你可在意他?”
“我现在只想问你件事情……”
说着,锦瑟也觉得自己的头晕晕的发沉,身上也开始莫明的燥热起来,她走到桌边,拿起茶壶来,想给自己倒杯水喝,可是空空的里面竟什么也没有,她走到门口,想推门出去叫人,可是却发现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锦瑟,你有没有觉得身上发热?有些……”蓝萱有些呼吸急促的说道。
“有些情难自持是么?”锦瑟此时,不知不觉得说出这句话来,虽然说过之后,锦瑟极为难堪,可是眼下自己的情况却正是如此。
“咱们还是被算计了……”
“那酒里……”
“应该是的……你刚才想问我什么?”
蓝萱挣扎着坐床上坐了起来,开始寻找能从这里出去的通道。
“我想知道,你……你心里面可曾有过我……”
锦瑟面对着门,没有回头,只是这样低声问道,却不觉得双目之中,竟已经含着许多的泪水了!
“我的心里一直都有你……”蓝萱用力的从里面推开了紧靠着围墙的一扇窗子!
“真的?”听了蓝萱的话,锦瑟转过身来,看着蓝萱,呼吸愈发的急促起来。
“只不过,也许和你想的不太一样罢了……”蓝萱走到锦瑟的身边,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有一个秘密,想告诉你,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咱们得离开这儿……”
“怎么走?从这里私逃出去?就算我走得了,你怎么办呢?”锦瑟低声问道。
“那是以后想的事,若是现在不走,只怕一会儿还得有更麻烦的事儿呢!可是,你得想好了,只怕你从现在开始,得过上一阵子隐姓埋名的日子了!”
“没关系。现在的日子,比死也好不到哪去。隐姓埋名,总比行尸走肉要强些吧。”锦瑟自然明白,蓝萱所说的“麻烦”是指什么!虽然她与她想到的人不太一样。
蓝萱听了锦瑟的回答,点了点头,“文书可带好了?”
锦瑟点了点头。
蓝萱四处寻了寻,从床帐上解下了一根绳子来,取了几样易碎的东西系在上面,然后在中间又系了根不太长的烛火,然后把这些东西吊在了房梁上。她又轻手轻脚的把桌子上的东西七零八落的放在各处,然后把桌子,椅子都放倒,再把床上的被褥也弄的乱七八糟……
“你这是……”
“既然夫妻一逃一追,想来这屋子里也不会太干净了吧!”蓝萱笑了笑,说道,“但愿这些东西,能给我们争取点时间!”
说着,她拉起锦瑟,从窗子跳了出去……
“会功夫吧?”蓝萱此时把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问了出来。
锦瑟点了点头。
“轻功呢?”
“也会些。”
“那就好办了。上墙。然后,我护着你,想来大道上是不能走了,咱们走房顶。记得,不管出了什么事,直奔廖家方向去,他们一定会接应咱们的。”
锦瑟听话的点了点头。
现在酒力和药力的作用越来越影响到她们两个人的思维和行动力,越快离开就越安全……
两个刚刚落地,找了个起点窜上了最近的房顶,可是刚刚落定,就感觉有人在他们身后贴了上来。
蓝萱只是低声对锦瑟说道:“先走。”
锦瑟也不多话,压低了身子就准备用轻功往廖家方向去。蓝萱也了抖手取了双刺……这时候却听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
“无忧,是我!”
原本在没听到声音之前,左良还不能确定出来的人是不是她们,可是听了蓝萱那句“先走”之后,终于可以肯定了,自己没在这里白趴了半宿。
“子卿?”听以左良的声音,蓝萱终于长出了一口气,锦瑟也停了下来,没在再往前跑。
第一次,蓝萱觉得左良的声音如此地让人心动不止。
“你们可算是……”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此地也不宜久留,跟我走……”左良低声说道。
蓝萱点点头,随着左良一起,这三道黑影,一路向远处跑去,大约过了两三个道口,左良飞身先下了房,蓝萱和锦瑟也随着他一起跳落尘埃……
才一下来,就听到有人低声问道:“子卿么?”
“是……”
“那她们……”
“好好的都在。”
说着,左良转过脸去对蓝萱和锦瑟说道:“上车!”
待几人都上了车之后,蓝萱说了句:“速度些!只怕……那边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车上的其他人虽然不解她的意思,但现在这里真的是个是非之地,只怕今天晚上还有一场大闹也说不准!
到了廖家门口,左良并没有进去,而是直接上了自己的马,急急的向自家奔去。
廖昂轩和廖庚并没有把蓝萱和锦瑟从正门带进廖家,而是把马车赶到了后院的角门处。
雨墨一直守在这里,眼巴巴的等着他们回来。忽然听到三轻二重的敲门声,他赶紧的把门打开了。
“就你自己么?”廖昂轩进门前问了一句。
雨墨点了点头,说道:“都让我支走了!快些进来吧!”
听到这话,廖昂轩扶着蓝萱,廖庚搀着锦瑟,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雨墨则把马车牵了回来。
“巧智那边儿……”廖庚问道。
“放心吧,二少爷。雨青和巧智也都准备好了,您二位只管把他们送过去就好了。”
廖昂轩点了点头,这四个人一起向后院一处僻静之处走了过去。
在廖家的后院里,有一处为了避难所修的暗室,分为左右两厢,一边平时用来贮米粮,另外一边则放置了一些杂物之类……
廖氏兄弟本想着,要把她们二人放在一处,也好互相有个照应,却不料听到锦瑟说道:“且把我与义兄分开吧……我们……”
“怎么了?”廖昂轩莫明其妙的问道。
“我们中了药……”说这话时,蓝萱的脸在药力酒力以及情绪的三方控制之下,有如红透的山里红一般的!
“那又……”廖庚忘记了锦瑟还不知道蓝萱是个女子的事实,接口说道。
“既然义妹如此打算,就听她的吧。”
现在这个时候,似乎没有太多的时间让蓝萱或者其他人对锦瑟解释什么,而且,现在的时机也是不对,蓝萱没有让廖庚说太多。
见锦瑟如此,廖庚心里自然也是欣喜的,他点了点头,打开一处暗门,让锦瑟进去,并让巧智把早就准备好的铺盖和水送了进去,然后退出来,按照原样,把东西依然放置好。等他这边停当了,廖昂轩的那边儿也都已经收拾好了。
两个人没有再多做什么停留,急急的悄悄的回了自己的房间,脱了衣服,躺在了床上……
……
再说别院这边儿,门外一直都有人在远远的坐着,因为王爷的吩咐是让人守着,下人们乐得不去多做份外的事情。
刚开始的时候,还听到锦瑟叫人的声音,到了后来就变成了细细的低语声,最后却是声息全无了。可是,忽然屋子里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了起来。
下人们赶紧走了过去,凑到门边儿问道:“陆大人,锦瑟姑娘,怎么啦这是……”
等了下,却没听到屋子里有动静,在另外一边的下人却看到室内有隐隐约约的火光亮了起来。
“哎呀,不好,走水了!”
听到这么一嚷,早就有下人飞似的向允臻那里去报信了,而留下来的人,也顾不得许多,双十急急的拿了钥匙过来,打开了屋门……
一进屋,双十和下人们都傻了,后窗是开着的,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屋里的东西被弄得乱七八糟,这……这……这可怎么办呢!
还没等双十想好怎么和允臻回报这件事儿,允臻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看着满屋的狼藉,允臻却笑了出来,他带着这个笑意,转过脸来看着双十问道:“人呢?”
“回……回……回王爷的话……小的们,真的……真的一直在外面守着来着!”
“那后窗呢?后墙外呢?谁守着了?”
“……那里太窄,而且没有路……想出去,只能过旁边的……”
还没等双十把话说完,一个结结实实的大掌印已经十分清楚的印在了他的脸上!
双十“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王爷,息怒!小人这就带人去追。”
“好……去追吧……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两路人马,一路去廖家,一路去左家。去左家的时候,顺路去瞧瞧听雨轩。我带人去廖家……找得回来就算了,找不回来……你就先去把你们全家老小的棺材选好吧!”
双十这功夫也顾不得其他了,带着一路人马,直扑听雨轩而去,这里自然是没有人的,今天中午,锦瑟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把这里所有的人都遣散了。双十带着人把整个院子翻了个底朝上,连只耗子都没瞧见。
一见此处无人,他带着人马离了这里,直奔相府而去。
路上气势汹汹,可是真的快到相府门口听时候,双十又停了下来。
双十不傻,自己就这么直目瞪眼的进相府,还不如直接回去王爷那儿领死呢!自己是王爷的家奴不错,可是毕竟自己不是王爷,眼下自己又没个信印什么的,自己算哪根葱呢?一会儿自己可要怎么进去呢!
自己这不是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么!
正在他琢磨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回头一看,竟是王府的另外一位下人捧着东西朝自己这边儿来呢。
“什么事啊?”
“王爷说了,刚才走的急,没给你什么凭信,想你也是进不了相府的,让我把这个给你送过来。”
双十接过来一看,是一面御赐的腰牌,上面一个大大的“贤”字。看到这东西的时候,双十心里暗喜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