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萱笑着无可耐何的摇了摇头,看这孩子的样子,也不是一副乞丐的样子,肤色白里透红,比自己还健康些呢。
“好吧。既然你来了,我也不会赶你走。但是你要记得一件事,若真的有了危险,要保护自己。因为只怕最后,我会力所不及的。明白吧?”
孩子点了点头。
“你吃过东西了么?”蓝萱问道。
孩子摇了摇头。
“走,咱们出去吃饭。”
他们主仆俩个并没有离家太远,而是找了处干净的小店,两个人各叫了一碗面,然后蓝萱又给小幺叫了几个包子。
看着包子,小幺却没有伸手。
“怎么不吃?”蓝萱问。
“您吃。”
蓝萱摇摇头,说道:“这个就是给你叫的。”
小幺听蓝萱这么说,也没推辞,抓起一个来就吃,看着他吃的很香的样子,蓝萱苦笑了一下,心里想着:你何苦又把这样一个毫无关系的孩子拖到其中呢!
……
第二天,蓝萱清早离开了家门。
“公子,您什么时候回来?”小幺站在门口问。
蓝萱拍了拍他的头,说道:“我在床边儿的小几上放了张纸条,还有个钱袋。你上午出去把那上面的东西给我置办齐了。估计等你回来,我也就差不多回来了。”
“好。”
蓝萱看了看他,然后上了马,直奔礼部去了。
虽然她知道,今天她的事儿,肯定不会在礼部,而是在朝上。
果不其然,到了礼部还没下马,就看到一个小太监等在那里了。
“陆大人,让我好找啊。”小太监说道。
“公公有什么事么?”
“昨儿晚上,我就把给您叫起递牌子的话带到廖家府上了,可是廖家的人说您搬出去了,可问搬到哪儿,没一个知道的。这不,一大早我就在这儿侯着了。”
“有劳公公了。”
蓝萱说着,从怀里取出牌子来,交到小太监的手上。
“您也别在这儿了,直接随着我一起往宫里去吧。”小太监边接过牌子,边对蓝萱说。
蓝萱点点头,随着小太监一起,直接奔着宫门而去。
到了宫门口,上朝的车马已经是排了很长,蓝萱把马匹交给了侍卫,悄悄的也溜进了朝房,然后找了处最不显眼的地方,一个人站在了那里。
当然,她想躲,是躲不开的,特别那个根本就想找到她的人。
蓝萱自我感觉自己的鞋子还没站热那块地方,这个人就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来了?”
听到允臻的声音,蓝萱头也没抬,直接跪了下来,给他请安。
允臻笑着说了声“免了”,然后亲手扶起了蓝萱。蓝萱站起身后,一直只是眼观鼻,鼻观嘴,嘴观地的姿态,完全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等了一会儿,还是允臻先开了口。
“我听人说,你从廖家搬出来了?”
“是。”
“为什么?”
“本就是在那里借住的。眼下,手里也有了些银钱,自然不能总是赖在那里不走的。”
允臻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不搬去我送你的院子?”
听到这句,蓝萱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允臻,淡淡一笑,然后说道:“这个,我想王爷您应该也明白的吧!”
“因为锦瑟的事儿,你还在生我的气?”
“王爷您说笑了。您是王爷,我怎么敢呢!”
允臻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忽然传来了入殿的声音,允臻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搭在蓝萱的肩膀上,轻轻捏了捏。
“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只管开口。其他的话,咱们慢慢说。”
“谢王爷。”
这时,朝臣们也从朝房里三三两两的走了出来,允臻便没有再多说什么,收回了自己的手,转身往朝上走去。
随在允臻身后的是左良和左俊忠,这是第一次,这对父子的目光经过蓝萱却没有停留。
蓝萱发现许多的大臣正用同一种的目光望着自己,那个眼神之中,充满了排斥和不屑。这样的目光,很说明问题。
今天,应该就要开始了。
蓝萱这样告诉自己。
她整了整衣服,随在众人的后面,也慢慢的走到了大殿之外,但却没有进去。
听着里面的声音,蓝萱给自己鼓了鼓劲儿。也许,自己真的已经离幸福不远了。
众朝臣对着皇上行了三拜九叩之礼之后,很快的,便切入了正题。
邱实,便是正题了。
许多大臣都是大义凛然的站起来,要替皇上分忧,审问邱实。可是这一次,皇上没有应允任何人,因为,他要在这大殿之上,亲审邱实。
“各位爱卿的美意,朕心领了。不过今天,朕要亲自审问这个狂徒。”
听了皇上的话,大臣们互相交换了眼神,安静下去。
皇上吩咐人前去刑部大牢提邱实前来,而这一边,则把蓝萱宣入了大殿。
“此番前行,若无左俊忠等人忠心护驾,只怕朕的性命早就只在一线之悬了……”皇上开了口,然后看着下面大臣们的反应。
若是在平时,皇上这样的开头,也就预示着刚刚所提到之人,必将有所赏赐,得到了这样的提示,也必定会有大臣出来锦上添花。
可是今天,大殿上却是异常的安静,没有任何一个人附和皇上的话。
左俊忠这时,走出列班来,跪在殿上,口称万岁之后,然后叩头请罪。随着他,左良也走了出来,然后蓝萱也跪在了门口处。
“此番出行,因微臣疏忽,才险些使龙身受损。尽管有惊无险,但也使皇上受惊。老臣向皇上请罪。”
左俊忠边说着,边再次向皇上叩头。
左良也口称知罪请罪,叩了下去,而蓝萱什么都没有说,也把头贴在了地面之上。
“爱卿何出此言,若非爱卿等人全力护驾,朕又岂能全身而退呢?”
左俊忠等人并没说话,却见另一个大臣走了出来。
“皇上,下官有本上奏。”
皇上一看,是御史大夫季园。他点点头,终于要开始了。
得到了皇上的应允,季园开口说道:“臣有本参劾丞相左俊忠,礼部侍郎蓝萱。”
蓝萱低着头,没有去细听接下来的话。不论对方参自己什么都好,反正对自己来说都已经是无所谓的了。至于左相那里。他是文臣,就算是皇上受了伤,也与他并无太大的责任,最多,也不过就是识人不利的用了自己罢了。
朝上唇枪舌剑的争论了许久,许多朝臣都在附议着季园的奏折,只在允臻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处。他偷眼看了看蓝萱,见蓝萱一事与世隔绝,事不关已的样子。
看来,她还真是豁出去了。
这时候,忽然听皇上说道:“贤亲王,你怎么看?”
听到皇上点名,允臻这才略抬了抬头,微微一笑说道:“论理,蓝萱是该罚的。可是论情,毕竟她也为保护皇上尽了心出了力。至于她是否与邱实私下里有过什么,这事只怕还得问问当事人,才清楚了。至于左相爷么。我觉得,季大人的话就有些偏颇了。虽然蓝萱和邱实都是他的门生,可是,这每次科考的门生没有上千,也有几百,左相爷就算再是英明,也无法顾及这样多的人吧。”
皇上点了点头,说道:“嗯,贤亲王此言有理。邱实可否带到?”
殿外传来了邱实已经带到的声音,皇上下旨,将邱实押到大殿之下。
邱实被官兵推搡着,跪在地上,看着满朝的官员,以及坐在殿上的皇帝,邱实自觉现在自己的心已经快要跳出喉咙了。他用目光搜索着,寻找着那个到现在他依然认为可以救下自己的人。就在他的目光快要寻到允臻的时候,忽然头上挨了重重的一击。
“低头。”
站在邱实身后的官兵心里暗自骂道:这是在朝上,你以为是在逛菜市场么?还东瞧西看的!你已经确定是个死人了,我们还想活着呢。
“殿下所跪的,报上名来。”富海说道。
“犯官……邱……邱……邱实。”
这句话一出口,邱实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口处隐隐的痛起来,这几天,这种情况时常的会发生,他本不以为然,毕竟地牢那种地方,不是人呆的,所以,有些小病小痛,也没有人会去理会。可是现在,这疼痛一阵紧似一阵,竟然让邱实有点不能呼吸了。
“邱实,你可知罪?”这一次发问的人,是皇上。
“犯官……知……知……知罪……”
邱实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但还是在坚持着,他安慰着自己,这不过是因为恐惧而给自己造成的错觉。
“想你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员,必定是受人指使,将指使之人报上名来,朕还可赏你个全尸……”
“回……皇上的话……”
刚刚说话的御史在邱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忽然插嘴问道:“指使你之人,可是蓝萱?”
这个问题问的出乎了众人之意料之外,但凡长了脑子的人都应该明白,这个回答肯定是否定的。
“不……不是……”
“那你们私下里可否有过接触?”
“有……他曾经扮作下人来和我见面,而且,还交给过我一封信……”
“信在哪里?”
“事后找不到了。”
季御史话问到此处,便不再追问邱实,而是对上抱拳,严肃的说道:“皇上,蓝萱曾经与邱实私见,并有书信往来,请皇上恕臣妄断之罪,但蓝萱此举不能不让人有诸多的想像。”说着,季御史把脸转过来,看着蓝萱,说道:“您说呢?陆大人。”
蓝萱脸色平常的看了看季御史一眼,淡淡的一笑。
坐在龙椅上的皇上心里这个气,心里暗骂道:“季园你个混蛋,让蓝萱去见邱实的人是我,难道我还会让蓝萱去劝邱实来行刺自己么?”
“陆大人源何发笑呢?”季园问道。
“季大人欲加罪于我,又怎么会无辞呢?”蓝萱说道。
“你……”
季园此时还欲说些什么,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咕咚”一声。
邱实的头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用手紧紧的护住心口处,似乎很痛的样子。
这突然发生的状况,让在大殿上的众人们都吃惊不小,就连皇上都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富海,去看看。”
“是。”
富公公领了皇上的旨意,急匆匆的走了下来,蹲下身来,打量着邱实。
“公公……救我……我……”邱实拼尽力气,说了这样一句话。
“皇上,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心口疼痛。”富海说道。
“快传御医,朕还有很多话要问他,不能让他死。”
“是。”富海忙站起身来,快步走到门口,大声宣道,“传御医。”
心疼?蓝萱皱起了眉头,邱实的身体状态自己还是比较清楚的,就算是这一年的时间纵欲无度,又或者其他,但是也不太可能让一个人的心脏受损会如此之快啊。原来的邱实,可是没有这样的毛病的。
莫非……
蓝萱偷偷的抬眼,看了看一直站在原处动也未动一下的允臻,虽然他也在看着邱实,可是目光中的冷漠和淡定,是与他人完全不一样的。
蓝萱苦笑了一下,这有什么奇怪的,如若邱实的父母确认是他派人杀掉的,那么,让邱实把嘴巴闭严,又有什么问题呢。
正在蓝萱还在思索的时候,几位御医已经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大殿的门口。
御医正准备给皇上见礼,却听皇上说道:“快过来看他。”
御医们点头称是,然后将邱实围在了中间,富海寸步不离的看着他们,不必皇上吩咐,这也是他必须要做的。
只见御医们有的施针,有的将丸药放入邱实的口里……一番忙碌之后,几位御医大眼瞪小眼的互视了一下,都露出一脸的惧色来。
“几位大人,这……怎么样了?”富海看着这情形不太对头,忙走过来问道。
“那个……”
“怎么样了?”这时候,皇上站起身来问道。
“回皇上的话,”几个御医跪成了一排,身体抖成了几团,但是话还是要讲的,为首的那一位艰难的开了口,“皇上,这位……已经……已经归天了。”
“什么?死了?”
说完话,皇上重重的坐了下来,刚刚还放开的手,现在紧紧的捏成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