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晋平已经允许她出门,叶萝根据从监控视频里得到的讯息,甩开了钟晋平的人,明里暗里找了好几个符合条件的地方,都是一无所获。
难道钟晋安不在帝都了?
钟晋安在帝都的存在感极低,几乎从不出现在公众面前,在钟家深居简出,以至于关于他的消息和情报少的可怜。
叶萝手里也有情报来源,但那是三区训练营的,四舍五入就是钟家的情报机构,再说的简单点,就是莫决那里。莫决手中的暗卫组,就是钟家内部的情报机构,训练营作为钟家的下属单位,自然可以通过暗卫组获得一些情报。
但问莫决要钟晋安的情报,叶萝敢问莫决也不会说。
叶萝开始迷茫了,有一种从始至终都被无形的枷锁牢牢捆住的感觉。
你以为可以翻出五指山,结果费尽心思跑来跑去,最后还是发现自己被困在他的囚笼之中。
迷茫过后,是隐藏着极深的无法遏制的恐惧。
对钟晋平的恐惧。
叶萝不畏死。
却害怕被掌控,被困住,如掌中雀,笼中鸟。
没有自由,连生死都做不了主,仿佛每一次呼吸都被别人控制的绝望压抑之感。
比死亡要恐惧无数倍。
甚至,巨大的恐惧之下叶萝有一种极其卑鄙无耻的念头,不要管钟晋安了,趁着自己还没有断了双腿瞎了眼,身上的实力还有七八分,跑吧。
然而这个念头刚出来,叶萝心脏就用力的揪痛起来,仿佛被无数的针密密麻麻的刺着,她捂住胸口,疼得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钟晋安……大傻子……
她就算死,就算再被困住,也绝对不能再丢下这个大傻子!
以钟晋平的性子,越是重要的东西越是要放在眼皮底下才放心。
但也有可能,钟晋安已经不在帝都了。
毕竟,钟晋平心思太深,善于玩弄人心和阴谋诡计。别人预测以他性子会放在眼皮底下,他偏偏出人意料,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不在帝都,有可能在哪?
叶萝脑海里一帧一帧的回忆起监控里面的画面。
气候与帝都极其相似的元城?
还是南方?
叶萝眉头死死拧成一团,一手用力的握紧了栏杆,骨节凸起,一手捂住心口,用力的深吸了几口气,极力平息情绪。
冷静……
不能慌乱。
人的情绪一旦开始慌乱,失去理智,就完蛋了。
她还有时间,不用焦虑着急。
叶萝凝视望着护栏下方大片的红萝花。
这些原本就生命力旺盛的野花在精心的灌溉照顾下,更是开得如火如荼,花瓣迎风招摇,红艳得有些触目惊心。
叶萝无心欣赏,只觉得这些红萝红的有些刺眼,野外的红萝花可没有那么红艳灼目枝繁叶茂。
大多长得枝叶细小,花瓣红的有些淡薄,倔强而生机勃勃,深深扎根于营养匮乏贫瘠的荒土之中。
而不是在肥沃的土地里,被人精心的浇灌伺候着,过分艳丽,也过分娇贵。
红萝花不应该属于这里。
钟晋平推门而入时,正好看到的是扶着护栏,衣摆发丝在微风中飞舞的少女。
少女侧脸向他,晶莹剔透的肌肤仿佛蒙上了一层光晕,她垂着眼睛,浓密卷翘的在眼睑投下一片好看的剪影,眉头紧蹙,嘴角微抿。
忧愁的模样看得人心口发疼。
钟晋平下意识的摸上了胸口的位置,眉头也皱了起来。
“萝萝。”
叶萝抬头看向他,眼神冷漠得吓人。
这段时间,叶萝对钟晋平的态度越发冷漠得不加掩饰。
“还在生气?”钟晋平不紧不慢走到她身边,脸上依然挂着温和无比的笑容,连凝视着叶萝的眼神都温柔的像一潭幽深的池水,能将人拖进去溺死。
叶萝收回了目光,面无表情的俯视着下方的红萝花海,仿佛旁边的人不存在一般。
“萝萝,你一直都这样,”钟晋平站在与她不过一掌距离处,呼吸间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和体温,他微微一笑,似乎在怀念什么,声音竟然莫名带上了一丝愉悦之意。
“只要一生气,就把我当成空气一样无视,又任性又可爱。”
叶萝:“……”
扶着栏杆上的手用力绷紧了,手背上青筋暴起,忍了又忍,还是一声不吭。
钟晋平顺着她的目光也望向下方的红萝花,“以前,我经常在想,我的萝萝那么可爱,那么张扬夺目,我为什么没有早发现我爱上你了呢?”
叶萝眼皮子动了动。
“我从来不后悔我做过的任何事情,除了这一件事,痛苦,后悔,崩溃,绝望……我本以为自己不会再有这些没用情绪,可每一次想起,这个地方……”钟晋平握住叶萝的手,缓缓将它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隔着一层布料,下方的心脏滚烫的能将人的手心灼伤。
“就好疼,几乎疼得喘不过气来。”
钟晋平狭长的血色眼眸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叶萝,再一次流露出了脆弱之色。
“萝萝,就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爱我,只要你爱我,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叶萝毫无动容地抽回了手,嘴角一挑,表情像笑又像嘲讽,“爱你?钟晋平,谁还敢爱你?”
他的爱,是剧毒。
他爱的人,爱过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