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夫人接着和长房陈老太太说话,郑五小姐去帮衬郑二太太摆箸。
琳怡和郑七小姐说话,琳芳偶尔过去说上两句。只等着琳婉和郑四小姐回来。
郑老夫人不经意地看了眼自鸣钟,这换衣服时间也太长了些。
琳婉在郑四小姐房里换好了衣服,出门却没见到郑四小姐,就在园子里转了转,走到芙蓉碧荷,只听得有娇滴滴的声音道:“郡王爷……我……我做了只荷包……郡王爷看看喜不喜欢……”
琳婉转过青石甬路,看到不远处那抹颀长的背影。石青色的衣衫如同和花池里荷花连成一片,一直延伸到天际,听得郑四小姐的话,漫不经心地转身离开,衣袂被风一吹,上面的四爪金蟒就要冲天飞起。
郑四小姐咬咬嘴唇,下定决心不能就这样放弃,待要追上前,只听身后传来陈三小姐的声音,“四妹妹,你怎么在这里,我们快去花厅里吧,想必大家都等急了。”
康郡王和宁平侯五小姐的婚事已经谈了许久,再不争取恐怕就要来不及了,“郡王爷……你知不知道宁平侯要将五小姐许给五王爷,您还蒙在鼓里……”
“四妹妹,那是前院还是别过去了。”琳婉焦急地去拉郑四小姐。
娇弱的四小姐,手上却十分有力气,推了琳婉一把,琳婉脚下不稳顿时摔倒在地。
旁边的冬和脸色苍白,忙上前扶起琳婉,“小姐有没有摔着。”
郑四小姐也发觉自己的失态,依依不舍地看了康郡王一眼,这才上前去看琳婉。
琳婉见周围没有旁人,红着眼睛心疼地看郑四小姐,“好妹妹你怎么这样傻,妹妹说话郡王爷定是听到了啊,妹妹再追上去又有什么用,凭白搭上了自己的好名声。”说着拉起郑四小姐,“我们快过去,免得被人发现。”
“我……”郑四小姐眼泪掉下来,“都是我对不住姐姐。”
琳婉拿起青紫双鸟逐花绣的帕子给郑四小姐擦眼泪,“自家姐妹不必这样说。”
郑四小姐和琳婉两个说着话上了长廊,才走过府里的一片栀子花树,就看见两个丫鬟匆匆忙忙从西边园子里跑出来,郑四小姐和琳婉都看出端倪来。郑四小姐让丫鬟去问,丫鬟苍白着脸过来禀告,“三爷……三爷身边的庆儿说,褚家小姐……杀了……柳香。”
贞娘杀了三哥的通房丫鬟柳香……
郑四小姐惊讶地张大嘴,表情僵在脸上,“祖……母知不知道?快……快去跟祖母和母亲说。”
小丫鬟听了,忙跑去找人传话。
郑四小姐和琳婉还没离开,只看西园又跑出一个人。
是表情茫然的贞娘。
贞娘已没有了往日跋扈的模样,张着手满身鲜血地往前走。
……
郑七小姐让人拿了桂花酸梅汁,笑眯眯地看着琳怡喝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喝。”
琳怡颌首,加了桂花味道多了些甜腻。
“可是还和在你那里喝的不一样。”
琳怡又抿了一口,“我让人多加了些山楂,我们老太太苦夏,喝了能多吃些饭食。”
郑七小姐拍手,“怪不得,只是让人用乌梅、甘草却没有山楂。”
郑七小姐话音刚落,只听外面“啊”了一声,郑老夫人身边的段妈妈慢慢退了出去,段妈妈不一会儿回转,走到郑老夫人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郑老夫人睁大眼睛,随即皱起眉头。
大家还在猜测出了什么事。
只听外面有丫鬟惊声道:“陈三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郑二太太吓了一跳,先撩开帘子出去看,萧氏也按捺不住起身出去,琳芳、琳怡、郑五小姐紧跟在后面。
大家陆续到了院子里。看到眼前的景象都吓了一跳。
琳婉脸上、身上、手上满是鲜血,目光惊恐地看着郑二太太。
郑二太太和萧氏过去拉起琳婉的手来看,“这是伤到哪里了。”
琳婉半晌才反应过来,“不是我……是……是……贞娘……是贞娘……”
听到贞娘这两个字,郑二太太眼睛一闪将琳婉抱在怀里,“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琳婉含着眼泪被郑二太太揽进怀里“呜呜”地哭起来。
旁边的郑四小姐缓过神来,“我们……瞧见……贞娘满身是血……听说是杀了三哥身边的柳香。”
“啊……”郑七小姐不敢置信地拉紧琳怡的手,“贞娘怎么杀人了……”
郑四小姐还要说话,郑二太太忙打断女儿,吩咐身边的婆子,“去看看怎么回事,是不是女孩子动了口角。”
一时间花厅里的婆子去了六七个。郑二太太又让身边的妈妈亲自带着受了惊的陈三小姐去梳洗。
家丑不可外扬,郑家有收敛的意思,琳芳虽然想看热闹也只能到此为止,盼着日后再打听消息出来,琳怡只是惊讶了一番就再无动于衷。贞娘在郑家作威作福,早晚要落得今天的下场。怪不得长房老太太说,杀人的刀子不一定要有锋。不过再怎么样,也是白白搭上了一个女孩的性命。
宴席开了大家随便吃了些,中途又说贞娘和柳香的家人闹起来,郑二太太只得离席去处理贞娘的事。
贞娘早就忘了当时是怎么将剪刀刺进柳香心窝的,只觉得旁边有人说了什么,她就心火难平,如今出了事,大家都用异样的目光瞧着她,更有柳香的家人口口声声要告去官府,贞娘乱了手脚,想起在族里的时候没少见过被打死的丫鬟,便撑起腰,大声道:“这样的狐媚子我见到一个打一个。”
琳怡这边听到的话与贞娘说的有些出入。只听小丫鬟哆哆嗦嗦地道,“褚小姐说,要将柳香剥了皮扔去乱石岗,这样打死算便宜了她。往后谁想往三爷房里钻都是这个下场,便是柳香家里人告她也不怕,她还要说柳香恶奴欺主,将柳香一家都送进大牢去。”贞娘这样年纪的小姐不大可能说出这种恶毒的话,不过现在也只能任郑家将话传出去。再说出了郑家人,陈琳婉主仆亲眼看到贞娘浑身血淋淋的模样,日后但凡出了事,也算是个见证,所以郑二太太会欢喜地将琳婉搂在怀里。
其实郑二太太大可以不必着急,郑老夫人是不会眼看着贞娘这样的人进门的,处理这件事不过是个时机,再说郑家现在需要贞娘母女在府里搅一搅。
琳怡临走前跟着郑七小姐去看白狐。笼子里的母狐狸雄赳赳地在琳怡眼前来回的蹦跳,不时呲牙咧嘴,尖尖的嘴叼住铁笼子,发出“呜呜”恐吓的声音。郑七小姐正要想法子让下人引开母狐去看小狐,琳怡眼前的母狐突然哀嚎一声抿紧了耳朵、尾巴缩去了角落里。
琳怡转头看到了双黑缎面云靴。
郑七小姐欢快地叫:“十九叔。”
琳怡只得按照参拜宗亲的礼仪,敛衽深蹲一拜不起。之前周十九没有说穿他是宗亲,她干脆就假装不知晓,简单行礼就是,现在身份已经揭穿,她也就不能再装下去。
然后听到那声音道:“起来吧!”
琳怡这才站直了腿。
周十九不知什么时候身侧配了剑,细长的手指轻敲剑鞘,腰间的丝绦不时地缠上他的指尖,“陈六小姐有什么想问的?”
周十九怎么知道她有事相求。琳怡已经来不及多想,又深深蹲身,“郡王爷是不是要去福建,能不能请您捎封家书给家父。”
他舒逸的眉角轻轻展开,嘴边一汪笑容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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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