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走的不敢回头地走了，想留的则是万般坚定地留了下来，景阳宫里走了些许的宫人，说来日后照顾三个孩子，人手可能会捉襟见肘些。 不过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没有走，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是因为以慕贵妃为皇家诞育一子一女的功绩，不至于因此死去，而在主子遭逢大难时便逃也似的离开，这样的下人，日后哪个妃嫔会去重用？ 除了一小搓心里真是忠于慕馨的宫人，其余留下的都是这样拎的清的。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如同是钝刀子割肉，让人着实有些急躁得疼痛了起来，而冯皇后不曾下过禁足的懿旨，但是却是在凤鸣宫中出言，无需慕贵妃的请安，也无需任何人前去拜会。 说起来听上去都和软禁没有什么区别。 没走的这些宫人各自的关系都融洽了许多，与慕馨的关系也亲近不少。 这日奉茶的宫女欲言又止的神情看向慕馨。 “本宫如今这番模样有什么可看的？”仍是锦衣玉食，满头珠翠的慕馨淡然说着，其实一眼看过去，慕馨还是那个威风八面的贵妃，一半的宫权，现如今还在她的手里。 “那天、那天，”奉茶的小宫女好似有点结巴的毛病，“奴婢好像、好像看到了，慕采女未曾离开景阳宫，还在、还在大半夜鬼鬼祟祟的做了些什么，吵得人不得安眠。” 慕馨一听便知奉茶的宫女指的是哪一日，心下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她因为那个不属于她的巫蛊娃娃，平白无故地受了大半个月的气，奉茶宫女这话一出，慕馨便忍不住问道：“少说些好像似乎之类的话，本宫只问你一句，能不能确信？” 奉茶宫女站在原地，思索了一阵，便慎而又慎地点了点头。 慕馨没有追问刚刚事发的那些时日，奉茶的宫女为什么出声，说出这件事情，只在心里琢磨，如今人证有了，合了她的猜测，接下来便是需要物证了。 其实慕馨几乎每日都会去景阳宫那处的后院去绕上几圈，寻找蛛丝马迹，还特意下了命令，不许宫女太监们打扫此处。 好在只有一小块的地方如此，长了些郁郁葱葱的杂草，其余的地方依然是整洁的。 杂草的生命力旺盛，即使是在那青石板的缝隙中，也依然生机勃勃，甚至有些将那放置着平整的青石板掀起了一个角。 慕馨颇为惊奇，随即矮下了身子，仔细看去，在那一小块被一株刚刚破土而出的绿芽顶起来的石板下，慕馨看到了不应该存在于那里的东西。 仿佛是布料一般的东西，慕馨心神一凛，唤来从她身旁经过的宫女太监，让他们一同，把那块被掀开一点的青石板彻底掀开。 青石板下，是一件质地做工都不算精良的衣物，上绣花纹也不繁复，慕馨常能看到，那分明是一件宫女的衣裳。 哪个缺心眼儿的宫女会把自己的衣裳埋在土了，还特地为此挖开了青石板？这衣裳想也知道是那日将巫蛊娃娃藏到景阳宫之人所留，亦或者慕蕊所留。 看来今日还真有她几分运道，慕馨想着，便带着那个奉茶宫女与那件被埋到了土中的衣裳，往凤鸣宫去。 专注于快些到达凤鸣宫的慕馨没有注意到，那个说话磕巴的奉茶宫女，与一向为小透明的一个太监丁善，似乎有些眉来眼去。 凤鸣宫里冯皇后还在发愁要怎么夺回宫权，自打她将这件事告诉元熙帝，元熙帝就只说了一句话，这件事他自会调查清楚，不需要她再来掺和，也没提如何对待慕馨，既没说禁足，也没说夺宫权，仿佛是希望一切如往常一样。 可是她怎能放过这么一个绝好的机会？冯皇后想着，檀香走到冯皇后的跟前打断了冯皇后的思路，“娘娘，慕贵妃求见。” 她还没想好如何让慕馨交出宫权，慕馨便已经送上门来了，冯皇后有心想难为慕馨，却又是回忆起了元熙帝态度。 这般想着，冯皇后便让檀香将人直接请来，也没有说什么关于凤体不适不能见客的鬼话。 “慕妹妹忙人一个，怎么有空来凤鸣宫？”冯皇后不轻不重地刺着，说出的话还有些一语双关的意思。 慕馨行过礼后，便回答道：“托皇后娘娘的福，妹妹最近处理宫务的时间多了不少，甚至还有心处理些旁的事了。” 冯皇后越过慕馨，见着了慕馨身后的宫女手中还拿了些什么，冯皇后心念一转，只装傻说道：“慕妹妹这是何意？” “还请皇后姐姐将慕采女请来，妹妹有些事想要与她当面问询。”慕馨面容冷漠，声音也是极冷的。 冯皇后见这架势，当下便差遣了檀香去华阳宫。 檀香很快便将慕蕊请来了，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慕蕊一开始还有些不明白冯皇后为什么要将她请来凤鸣宫，可一看慕馨气势汹汹的模样，心里便也有了几分底。 面上却道：“不知皇后娘娘唤嫔妾前来所为何事？” 冯皇后看了看慕蕊，说道：“不是本宫找你有事，是慕贵妃。” 慕馨走上前了一步，“我只是想问问妹妹，可曾精心准备着巫蛊娃娃，可曾处心积虑的将那巫蛊娃娃藏于景阳宫？” “姐姐在说什么？你我至亲姐妹，我怎会做出那般事情。”慕蕊垂着头回答，没有看着慕馨。 慕馨与慕蕊都用了你我称呼，仿佛这件事如她们在闺阁中明里暗里争斗的许多件小事一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冯皇后看着这样的局面，直接了当地对慕馨说道：“想来今日慕妹妹有备而来，不光是为了说几句没用的话。” 慕馨没有看向冯皇后，而是继续看着慕蕊，“今日正巧有位宫人说在那日看到妹妹，妹妹留在景阳宫里，彻夜未归。” “哪里来的痴狂宫人说的这般胡话。”慕蕊否认道。 “本宫也担心怕是那一人看错了，后来又在凤鸣宫里问询了随本宫来到凤鸣宫的景阳宫里的宫女太监，还有两人也是如此说的，”慕馨淡然地说道，“皇后娘娘是可以作证的。” 冯皇后轻微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慕馨的话。 “那都是些景阳宫里的宫女太监，姐姐，妹妹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慕蕊的语气未变，身形却已经有些颤抖。 “后来姐姐便又去了埋下巫蛊娃娃的地方看了看，猜猜姐姐发现了什么？”慕馨问道。 “什么？”慕蕊的声音也有些不对劲了。 “青石板下埋了一件宫女的装束，那衣物上还有个口子，被人歪歪扭扭地补上了，”慕馨轻声说道，“姐姐记性不好，但还是依稀记得妹妹你缝制衣物就是这样的针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