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婆子一噎,她只是一个民夫的灶头婆子,凭什么百户大人会见她,而且还是为几口馒头。
崔婆子哑口,旁边许燕儿却是不服:上午宋梨云才说干活才能吃饭,现在她自己就是白吃。
而且还是跟一个男的有说有笑回来,也不知道是在哪里疯跑回来的。
许燕儿愤愤道:“姓宋的,别以为找个靠山就可以当千金大小姐,你入了军户就是贱民,下贱痞子。
以后只能跟一群臭军汉混在一起,当丢人现眼的贱婆子。”
宋梨云吃惊的抬头看她:见过蠢的,没见过这样蠢的。
这里是军营,还大嘴说军户贱民、臭军汉。
这不跟进了庙宇还指着和尚骂秃驴差不多。
长着这样脑子的人,恐怕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果然,崔婆子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止,就有一队巡逻士兵从旁边经过。
他们也听到许燕儿那尖利声音,三人交头接耳一番,小队立即转过方向往这边过来了。
崔婆子见女儿闯祸,顿时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迎出来:“三位军爷可是饿了渴了,我们里面有馒头有粥,军爷随便吃几口。”
领头的军士被崔婆子拦住,黑着脸往灶棚里看,没见着刚才说话的人,只能沉声道:“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说军户贱民?出来,跟我们回营,说说什么是贱民!”
许燕儿见自己惹祸,早吓缩在灶角发抖,外面那些可不是村里婆子媳妇,都是凶神恶煞的汉子。
要是把自己抓去……她不敢再继续往下想,看向宋梨云的眼神不再蛮横,满是乞求。
宋梨云瞥她一眼,挑眉轻笑:“还以为你多大胆子,就这熊样还逞能!你有本事,这时候再嚷嚷几声出来。”
许燕儿见外面兵士虽然被自己娘拦住,可还是要寻人,只能哆嗦着道:“宋姐姐,我错了!救救我,以后再不敢跟你吵架,也不敢说小安弟弟了。”
宋梨云看她脸色惨白,显然也是怕极。
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仗着家里宠爱不知道天高地厚,也该得一次教训。
这几天宋梨云跟镇北军的军士接触,感觉军纪颇严,可这些军汉都是莽夫,言谈举止多少都带着痞子气。
可要是真带一个姑娘进营去,冲动之中很难说不会发生什么事。
万一闹大了,许燕儿固然是咎由自取,害的还是军士们,不值得。
看看那三个军士马上就要进来,宋梨云站起身迎过去:“三位大哥请留步,今天是我入了军户,跟朋友聊天开了玩笑,当不得真。”
领头的军士也知道下午是有民夫入籍,待看清宋梨云的相貌,顿时笑道:“原来真是宋姑娘啊!我都听薛哥说了,嘿嘿,以后都是一家人……
既然宋姑娘说没事,那就没事了!走走走,臭小子看什么看,快走!”
领头人佯装生气,随着几句呵骂,三个兵士嬉皮笑脸转身又去巡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角落里许燕儿目瞪口呆,眼中满是疑惑,渐渐化成嫉妒。
宋梨云眉头紧锁,刚才那话被她品出味来:薛哥……以后是一家人……什么意思,自己被人内定了?
就那个一笑就露出后槽牙的薛小旗?
宋梨云只感觉一阵无语:这些人的脑子就没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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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再一次笼罩住碎金镇,所有人都早早进屋关紧门扇,油灯的光亮都拨到最小,生怕引来什么可怕的东西。
就连远处的军营都格外安静。
民夫所住的棚子同样也熄了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