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知道自己陷入了别人精心为他设置的陷阱,但却怎么也想不通到底是哪里暴露了身份。
可如今在他眼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继续为范琪君卖命,将所有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奢望一个可能的宽恕。
还有一个,就是老老实实听暗卫统领的话,寄希望于对方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会留他一命。
柳大是个多疑的人,他不相信什么会有对对手仁慈的人,但他同时也是个怕死的人,他把自己的命看的尤其重要。
这么一比较下来,其实一切都显而易见了。
柳大听从了暗卫统领的话,成了埋在范琪君身边的暗桩。
暗卫统领交代他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简单到柳大根本什么都不用做。
范琪君让他守着沙二他们进城的必备之路,有任何动静都要上报。
而暗卫统领却是让他带着什么也别干,自然会有情报送到他手上,柳大只需要负责把那些现成的行程记录送去给范琪君即可。
“你放心,这些记录绝对都是‘真实’的,你对我们而言,不是用完一次就扔的废物。”暗卫统领暗讽道。
柳大知道他在嘲讽自己找了个随时能把他丢弃的主人,也知道他在嘲讽自己能力不足随时都有可能被丢弃。
但是怎么办呢?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幸运,可以找到自己的那位伯乐。
更何况范琪君出手确实大方。
谢灵均他们最近觉得很不对劲。
自从那日被人埋伏偷袭,却因为遭遇地动而侥幸反杀之后,那些偷袭他们的人竟然就一直没有了动静。
一开始他们都以为这是对方在欲擒故纵,想要在他们放松警惕之后,出其不意将他们一网打尽。
可谁知道接连好几日,竟真的是风平浪静,没有一点点不对劲的地方。
面对这种情况,谢灵均反而更加的不安。
青松不解:“公子这是在担心什么?”
谢灵均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说不清楚,只是对方就这样没了动静,我总是不太放心。”
“公子是怕他们出其不意,再来一次之前的偷袭吗?”青松似懂非懂地问道。
“是也不是。”谢灵均却说不明白,他总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不能说是好是坏,但他就是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甩甩头将这种玄而又玄的想法甩出脑海:“没事,不用管我,你先下去休息吧。”
他们已经到达了第二个驿站,照现在这个行进的速度,只需要再有一天,就能到达剿匪将军准备调用军队的州府了。
想到这里,谢灵均又有点坐不太住,他踌躇半晌,还是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他决定还是要去跟剿匪将军谈一谈他们后面两天的情况。
“扣扣”门被人敲响,剿匪将军有些惊讶的抬头,都快入夜了,他们的人除了值夜的,都已经散开回各自的房间休息了,怎么还会有人来找他?
剿匪将军第一反应抄起从不离身的兵刃,戒备的放在身前,这才装作平常地提高声音问了一句:“谁啊?”
谢灵均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将军,是我,正则。”
剿匪将军仗着隔着扇门谢灵均看不到,肆意的翻了个白眼想要送给谢灵均。
他放下手中的刀,随口喊了一声:“进来吧,我没落栓。”
谢灵均推开门:“将军。”剿匪将军正在擦刀。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谢灵均将自己的顾虑告诉他:“最晚后日午时,我们就能到达目的地,到时候大军集结,我等安全便无需担心。所以如果要下手,明日便是最后的机会了。”
将军明白他的意思:“我明白。那群人自那日袭击之后便毫无动静,你是担心他们憋了个大的是吧?”
谢灵均点了点头。
“行了,你放心吧。戒备定是不会松懈的,只是毕竟敌众我寡,即便小心也不一定有用。”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已传信驻军将领,请他派一队人马前来接应,算算日子也差不多是明天了。”
闻言谢灵均松了一口气:“将军心思缜密。”
将军摆摆手:“什么心思缜密,你太抬举我了。”
他又说:“行了行了,别操心了,赶紧回去休息吧,这天都大黑了,你一个书生比我们这些武夫更需要好好休息。”
谢灵均没有因为将军这不自觉的拉踩而生气,他明白将军这是好意。
所以他笑了笑,向将军告辞后回屋睡了。
第二天出乎所有人都预料,一整日都是风平浪静的。
驻军派来接应他们的队伍直到午后接近傍晚才到,当时剿匪将军看见他们的时候,脸色已十分难看。
这是不知道为何对方没有动手,若是贼人真有歹意,续了个大招准备留到今天放,那以这些人到的时辰,怕也就够给他们收个尸吧。
但是将军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
他们这次出行虽然是奉了圣上之命,但是为了确保不会被马匪得到消息,提前做好准备,一直是秘密赶路。
不到要调集军队的那一刻,将军不想冒着风险将自己所来目的告知于众。
因此在那群来支援的人看来,他们不过是仗着跟驻军将领的交情,所以矫情的要人护卫的一帮人而已。
可巧,带头那人正是与驻军将领不和,一路上他故意慢悠悠地晃,就是想通过晚到这个行为,下下驻军将领的面子。
此刻他看到谢灵均一群人的时候,还对自己闯下了多大的祸毫无所觉,他懒洋洋的坐在马上,对着剿匪将军一拱手:“于将军,我等来迟了,还望勿怪啊。”
说话间丝毫没有下马的动作。
剿匪将军哪怕告诉自己现在不能发火,但对方如此怠慢,摆明了就是看不上他们,这口气将军也是忍不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