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凌嘴角勾笑,少年亦是嘴角勾笑。
随后少年把腿收到桌底,换了一个姿势,依旧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秦凌寻了一个位置刚要坐下,忽然瞥见窗外一素白身影正转身离去,没见正脸,只见颀长身形,玉簪束发,黑发如瀑。
他是谁?
“咳!”先生咳嗽了一声,秦凌急忙坐下。
众学生亦是规矩坐好,虽然课下闹得凶,但在先生面前谁都不敢造次,拥有先帝御赐金牌的只此一人,想想,别说伯爵侯爵,就算国公爷王爷也要敬他为上宾吧!
“先温习一下昨日的,”先生开口,沉声叫道,“安北寅……”
安北寅!秦凌听到这个名字不禁挺直了腰背,哪个是他?
“安北寅!”先生提高音量,吹胡子瞪眼,伴随手里戒尺“当当当”敲打桌案的声音。
只见少年慢吞吞起身,双手撑着桌子,低头歪向窗外,闷闷的嗯了一声。
原来他就是安北寅啊!秦凌微微皱眉。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先生闭着眼,摇头晃脑念完这句,再望向安北寅胡子又差点翘起来,“你怎么理解?”
“不知道。”安北寅闷声回答,头依旧歪向窗外。
“混账东西!不知所谓!”先生口水喷溅,手中戒尺直直飞向安北寅。
戒尺打在安北寅身上,“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安北寅仍旧没有抬头。
“滚!滚出去!别再回来!”先生气的跳脚,破口大骂,“你都十六了!还混在这群十来岁的童生里,但凡你努努力,就能考个秀才!”
安北寅默默捡起戒尺,一手提起书袋,搭在肩上,走过去把戒尺放在先生书案上,朝外边走去。
“诶?你去哪儿?”先生被气的翻白眼儿。
“听您话,滚出去。”
“哈哈……”以刘天屿为首的几个童生笑的最大声儿。
“哎呦呦……”刘天屿捂着红里发紫肿老高的脸呻吟,笑的太厉害,脸疼。
先生抬眼望向刘天屿,眼神似飞刀,后者登时闭上了嘴。
先生指着地上的砚台,怒声道,“刘天屿,你给我把地收拾干净!擦不干净不许回家吃饭!”
“啊?”
“啊什么啊?现在收拾!”
“不是我……”
“要不是你,我就把这砚台吃了!”戒尺回到手里,又“当当当”的敲起来。
老先生脾气还是这么暴躁啊,气大伤身,不知道他老人家是怎么活到这么一大把岁数的。
秦凌坐的笔直,望着老先生,对比模模糊糊的记忆,好像老先生没什么变化。
刘天屿像霜打的茄子,蔫蔫的提上扫帚,拎着抹布,朝外边水桶走去,途经安北寅时不禁加快了脚步。
先生整理了一下衣袍,之乎者也的开始念起来。
秦凌安顿好弟弟,便背着包袱出了书院。
她脚步飞快,穿过了几条街,在一红漆木门前站定,雪水啪嗒落在后颈,她顿时缩了缩脖子,一手轻轻推开半掩着的木门,低声喊道:“佟姑姑在吗?”
“是秦姑娘吗?”迎面走来的是一皮肤黝黑的壮汉,一手提着斧头,笑嘻嘻的打量着秦凌。
秦凌微微皱眉,这个人她从未见过,他怎么知道她姓秦。
壮汉看出女孩儿的疑惑,嘴角笑的更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挠了挠头,解释道,“我叫佟牛,是佟姑姑的侄子,今天来帮姑姑劈柴。你是秦凌姑娘吗?”
秦凌微微点头。
“姑姑出门了,之前交代我说你会来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