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姜韫走出长信宫,这才觉得胸中的烦闷少了些。
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望了望长信宫的匾额,良久,才轻声吩咐:“回吧。”
一路无话,天色已经全然暗了下来,临近长乐宫时,灌木里忽地窜出一物,吓得抬辇的小太监脚下一晃,姜韫一个不稳,便要一头栽下来……
幸好小于子一直走在步撵身侧,见势不对,赶忙伸手死死护住姜韫。
姜韫只觉得身下一晃,她手下紧握住扶手,却不想还是没稳住,待听得耳边一声闷哼,眨眼间,步撵已稳稳落了地。
抬辇的小太监慌忙跪倒:“主子恕罪,主子恕罪。”
姜韫盯着小于子扭曲得异常的手,面上仿似含了一层冰霜,她冷声道:“先回去,留一个人去看看,本宫要知道是何人下的手!”
不过片刻,步撵又重新抬起。
姜韫看向小于子,轻声问:“你怎么样了?”
小于子疼得脸色发白,背后渗出层层冷汗,可迎着姜韫关切的目光,他却尽数将苦楚咽了下去:“主子放心,奴才没事。”
姜韫眸色微深,暗中捏紧了衣袖。
今日若不是小于子在,她怕是讨不了好,这高高地摔下去,路面又全是石子,不死也得毁容。
那么,是谁对她抱有这么大的恨意呢?
***
长信宫,画眉在殿外翘首以盼。
她并没有被姜韫带去长信宫,而是被留下来看家,虽说走时姜韫和小于子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但她这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因此,打发了小宫女远远地候在外面,姜韫的步撵刚到长乐宫,她便匆忙从里屋奔了出来。
“主子,可还好?”
话落,她就瞧见了一旁的小于子,以及他苍白的脸色。
她忙看向姜韫,生怕她又在长信宫受了委屈。
似察觉到她的想法,姜韫温和一笑,安抚道:“放心,是个意外。”
“去请个太医过来,要快。”
立时便有小内侍匆匆跑了出去。
小于子连忙称谢,他们这些伺候的若是不小心生了病,并不容易请到太医,还得远远避开主子,以免“晦气”污了主子。
等病好了,主子身边早已有了另外合心的伺候,因此,做奴才的,没有一个不怕生病的。
眼下姜韫没有提出让他搬远些,反倒是替他请了太医,令小于子有些受宠若惊。
姜韫从前也做过宫女,自然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她倒是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大的事:“你是为护我而受伤,为你请太医是理所当然,不必挂怀。”
小于子埋首称是,心下微暖。
此时夜已深了,姜韫也没劳师动众,简单用了些饭食便打算睡了。
小于子的手已请了太医来看过了,只是有些扭伤,将养两月便好了。
夜深人静,姜韫躺在榻上,眼前忽然浮现起白日里许良媛同太子一起现身时的场景。
虽然许良媛比不上她美貌,但和太子站在一块儿,倒也还算和谐。
不知为何,姜韫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子闷气,卡在胸前,上不去下不来,难受得紧。
黑暗中,忽然传来“吱呀”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得清晰。
姜韫挑了挑眉,扬声问:“是谁?”
珠帘被人拨开,脆响深深,谢济几步走近床边,低声回应:“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