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韫的笑容淡了些,她不动声色地向画眉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悄然退了出去。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王嬷嬷勉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僵硬地扯出了一个笑来:“老奴昨儿吃坏了肚子,今晨起晚了些。”
话落,殿内便倏然静了下来,姜韫抿着唇,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哦?”
王嬷嬷抖了抖身子,头垂得越发低了。
不知为何,明明女子并没有发怒,她却莫名心慌。
这眼神,似乎在哪儿见过?
一声轻响,姜韫淡笑着拨开瓷碗里的花瓣:“这几日辛苦嬷嬷了,不如本宫放你歇息几天,你也好回家去团圆些日子?”
她们这个年纪的嬷嬷,多半已成了家,日子过得好些的说不定早已儿孙满堂。
王嬷嬷便是其中一位。
她早在景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便在东宫当差,后来景帝登基,从前伺候他的宫人都去了皇宫,她则被留了下来。
十几年后,她们那批人成家的成家,也有人求了恩典被放出去了。
倒是她,偶然得了太子妃看重,领了个管事的活儿,这些年,日子过得倒也滋润,唯一的遗憾便是时常见不到她的小孙儿。
故而,听了姜韫的话,她心中一激动,险些应了下来。
好在最后片刻及时回神,将话头尽数咽了下去,她觑了眼女人的神色,将身子弯得更低,恭声说:
“多谢良媛大恩大德,但奴婢为殿下办事,不敢称累。”
姜韫随意挥了挥手,不在意地说:“那便辛苦你了。”
王嬷嬷忙道不敢,她四面环视了一番,心下一松,忽然计上心来,反正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倒不如……
这样想着,她便朝姜韫挪了挪步子,“明儿的事老奴还有些想同良媛主子说说的。”
姜韫扫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合上册子,轻笑出声:“嬷嬷该不会是想害本宫吧?”
王嬷嬷脚下一顿,脸色变幻不停,最终,她倏地黑了脸,眼底明晃晃的一片恶意:“是又如何?”
说着,她上下扫了眼姜韫,从袖袋中掏出一个狭小的瓷瓶,恶狠狠道:“只要一瞬,这东西便能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似是觉得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了,所以她此时反倒是镇定了下来,将那瓷瓶掏出来四下炫了炫,面上一片得意。
姜韫盯着她手中的瓷瓶,暗道自己大意了。
她没想到这人胆子竟是大到这等地步,光天化日之下在太子的昭明殿就敢伤她?
目光后移,盯着王嬷嬷身后的帘子看了片刻,这才缓声开口:“你就不怕殿下降罪?”
倒不是她看得起自己,只是如今谢济宠她几乎已经人尽皆知了,她倒有些好奇,究竟是何理由,才能引得这些人连番对她出手?
王嬷嬷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出声。
她深呼一口气,抬步便要上前:“姜良媛可别怪奴婢……”
姜韫面色煞白,被她的举动吓得连连后退。
王嬷嬷脚下不停,阴恻恻地笑出声:“良媛莫怕,很快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