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险些忘了,宫里多的是未出生的胎儿,丽嫔不就是个例子么?
她将姜韫的话牢牢记在心中,暗自提了心神。
姜韫不动声色地收回打量的目光,轻声吩咐:
“去请李公公来一趟。”
画眉颔首,俯身退了出去。
她走后,姜韫默了片刻,才将视线落在方才就紧绷着身子的竹七身上。
“小七有心事?”
竹七回神,眼底慢慢恢复清明,她转头看向姜韫。
一片暖光中,女子温柔地看着她,眼底是散不去的担忧。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她有些心虚地别过头,轻咳一声:“主子有何吩咐?”
这般反应……姜韫眸色微闪,一丝不解转瞬即逝。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又问了一遍:“小七是有心事?”
视线瞥见她身侧紧握着的手时,姜韫愈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先前殿内只有二人时还不觉得,但方才画眉在时,眼前的人明显心不在焉。
就像……具体想什么姜韫也一时想不起来了,她还从未见过竹七这般神色的。
竹七盯着地毯看了许久,才似下定了决心一般。
“主子……”
话未说完,她腾地一下跪倒在地,涩声说:“我想去北境。”
这话一说完,她整个人便放松了下来,似心口卸下了一块巨石。
姜韫怔怔地看着她,一时忘了开口。
她万万没想到,引得竹七这般纠结了一早上的竟是这个原因?
不,兴许从昨夜知了这个消息便在想了,只是未曾显露出来罢了。
她撑着软榻慢慢坐直身子,目光落在竹七一片坚毅的脸上,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让我想想。”
她没有问她去北境作何,也没有说边境危险的话。
因为她知道,那些都不会是阻止她的理由。
***
长信宫。
梁意如静静地躺在里间的架子床上,呼吸平稳,面色祥和。
殿内飘动着一股子竹子的清香。
绿芜走近墙角的香炉,伸手拨了拨,霎时,那香便更浓郁了些。
榻上的人缓缓睁开了双目,幽深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动,窗没有关紧,侧边陡然涌进一股子微风,使得她紧紧捏住被角,轻咳出声。
绿芜听见动静,忙上前,替她掖了掖被角,担忧地问:“可是奴婢惊着了娘娘?”
梁意如摇摇头,虚弱地笑笑:“无妨。”
绿芜这才放心,她起身关紧了窗户,又倒了一杯热茶走至床边,问:“娘娘可要喝口热茶再睡?”
那次的事虽已寻了解药,但梁意如的身子还是被折腾了一番,昨日夜里吹了风,回来后便有些不适,直到现在,才看起来好了些。
梁意如顺着绿芜的手缓缓坐起,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这才开口:“那边如何了?”
她虽没有指明,但绿芜已经懂了她的意思。
她顿了下,有些迟疑地开口:“画眉早起去了趟宫里,现下已经回来了。”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许良媛那事,也是要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