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韫同李胜低声商议着事,画眉静静地杵在她身后,两只手紧紧攥着,面色苍白,看起来恹恹的。
她没错过方才刘嬷嬷进来时那副诧异的神色,主子本就怀着孕,她明知这是晦气事,当时怎得没多想想就传信了?
她暗自打量了眼女子的神色,见她眉间带了几分疲倦,心里的愧疚更甚,手中的丝帕几乎要拧成团。
姜韫同李胜交代完后,正欲闭目养神会儿,身侧突然传来低低的抽泣声:“主子,奴婢错了……”
姜韫阖目的动作一顿,她掀了掀眼皮,幽幽道:“无妨。”
说罢,径直阖上了眸子,闭目不语。
画眉瞧见她这幅模样,心底一突,霎时白了脸色。
她顿了片刻,腾地一下跪倒在地,也不做旁的,只垂着头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姜韫指尖微动,下意识地就想睁眼,然而终究还是止住了动作。
今晚这事,她心里不是不失望的。
她将画眉和小于子都当做心腹来看,虽然比不得竹七,但亦是完完全全托付了信任的。
画眉一向妥帖,然而这次,终究是大意了。
日子还长,这样的事还不知道会有多少,若是她一直这般,她又怎能安心托付呢?
夜凉如水,瑶华宫内灯火通明,时不时有宫人进进出出,他们面上俱都带着凝重。
时不时还能听见内里传来几声低泣。
姜韫没有睁眼,她动了动唇,低声问:“你觉得许良媛如何?”
画眉冷不防地听见她发问,怔愣了片刻,才哑着嗓子答:“许良媛为人歹毒,心思狠辣……”
“我说的不是这个。”
姜韫睁开眼,抬手遥遥指了指瑶华宫正殿:“论起手段来,我比她如何?”
“这……”画眉仰着脸,有些迟疑地开口:“自然是主子您更胜一筹。”
从在昭明殿逮住那王嬷嬷起,此后的一切便脱离了许良媛的筹划,她亲眼见到姜韫一步步将人引入局中,这样的手段,自然是旁人比不过的。
她瑟瑟地看了眼姜韫,不知她为何要这般问。
姜韫听了却并没多大反应,她收回目光,指尖落在小腹上,又问:“那比之长信宫那位如何?”
“这……”
画眉不解,如何又同太子妃扯上关系了?
见此,姜韫眨了眨眼,喉间溢出一声轻笑来:“傻丫头,你不会以为真那么简单便能处置了许良媛吧?”
事实上,若不是最后那人不知为何转变了心意,这事还真有些麻烦,至少,不会如昨日那般顺利。
甚至就连今日这事,许氏自戕,她怎么看都觉得怪异。
画眉也是个聪明的,姜韫稍加提点,她便明了意思。
她望向姜韫,面上有些难看:“主子,奴婢知错了。”
她不该轻了心思,若是今日主子当真出了什么事,她……
她越想越愧疚,脸色寸寸发白,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姜韫轻暼了眼她,轻摆了摆手,道:“起来吧,这是最后一次。”
说她无情也好,冷心也罢,总归她身边是不留愚笨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