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才听她轻声说:“罢了,且去问问他们得不得空吧。”
若是不得空,她明儿可要好生上门去瞧瞧。
到底是何等姿容的男子,竟让杜大夫生了那般荒诞的念头?
姜韫几声吩咐下去,自有人为晚上的席面忙活,她要了这个月的账本,倚在临窗的榻下,细细地翻看起来。
然而半下午的时候,长信宫来了人,说太子妃在花园的水榭处设了宴,邀众人一同赏月。
姜韫的计划还是落了空。
这回来传话的还是上次瑶华宫遇见的那位长脸嬷嬷,她紧抿着嘴唇,一双眼不时地溢出精明的微光。
姜韫被她看得浑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待她走后,姜韫和画眉对视一眼,二人面上俱都带了些紧张。
老实说,姜韫心底实在是不耐和太子的一众妃妾打交道。
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总归在那些人眼里,是她阻了她们的恩宠,她并不觉得和一群时时刻刻都在算计自己的人在一处有什么可乐的。
况且,她暂且瞒下了有孕的事,可宴上那么多双眼睛,难免会露了端倪。
她合上手中的话本,久久没有说话。
内室除了她们二人并无外人在,饶是如此,画眉仍是四下张望了番,才压低声音说:“主子,咱们是去还是不去?”
姜韫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然而一切都很清楚了,太子妃亲自做东的宴,打着太子打了胜仗的名头,还特意派了贴身的嬷嬷来请。
这般情形,哪儿容得下她说一个不字?
她只要一个拒绝,不消明日,说她不分尊卑的流言便能传遍京城街头。
日头已经渐渐没了下去,余晕昏黄,衬得整个内室一片橘色。
姜韫轻靠在软枕上,有一搭没一搭翻看着手下的话本,指尖轻叩桌面,发出声声脆响。
画眉垂下头,静静地侍立在一旁,心里不住地打鼓。
宴上人多眼杂,要是她一个不慎,暴露了主子的秘密该如何?
想必若是竹七在的话,她们便不必如此担忧……
***
被画眉念叨的竹七此刻却是一点儿也不好受。
她那日千里迢迢地来到了北境,可刚见谢济便被他丢去了前线。
直到这么久过去,她仍记得当时的太子是何等的愤怒。
“孤最初派你去她身边是为了什么?”
竹七垂下头,好半晌才涩着声音回他:“殿下将属下送予姜良媛,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话落,谢济身前的茶盏碎了一地。
男人倏地站起,声音是掩不住的寒意。
“那你便是这么保护她的?”
“清竹就是这么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