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院的厢房内,众人都紧紧盯着杜启云,不肯错过他丁点儿的动作。
檐下的药炉咕噜咕噜地冒着泡,中药味弥漫了整座小院,杜启云不紧不慢地收回手,气定神闲道:“没什么大碍,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众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她晕倒得突然,身边又只跟了一个画眉,还是江淮搭了把手把人抱进屋里的。
画眉转身,目光落在从方才起就一直怔怔着的男人身上。
薄唇紧紧抿着,剑眉星目,修长的身形微微僵着,直直地看着榻上的姜韫。
要论平时,遇见这般无礼的人她一准便上前将人打发走了。
可这些日子里主子的反常她都看在眼里,不论是上回听说二人样貌相像露出的惊诧,还是下午的那般反应,都隐隐约约地暗示着一件事。
更别说,方才见到人便直接晕过去了。
难不成,这人真是主子从前的旧识?
画眉暗暗收回打量的目光,心下悄悄松了口气。
不管怎样,主子没事就好。
她别过身子,担忧地看向榻上的人,这一看,正好就对上那双澄澈的眼,她心中微动,立时上前,轻声问:“主子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说着,又替人掖了掖被角,周到极了,然而姜韫却仿若未觉。
她直勾勾地盯着那人,眉心轻颤,点滴泪痕自眼角滑落,可视线却不曾挪动过半分,就连呼吸都下意识地轻了几分。
眨也不眨地盯着榻前长身玉立的男人,
见此,众人哪儿能不明白?
杜启云朝小于子使了个眼色,悄声退了出去,画眉担忧地看了眼榻上的人,思忖片刻,躬身退到了珠帘外,不远不近地瞧着这处。
时下已近傍晚,夕阳透过窗格映入室内,一片昏黄。
屋内的两人一卧一站,彼此对视着,俱都没有说话。
榻上的人细眉微蹙,眼角不断溢出泪水,可她却倔强地,眼眨也不肯眨。
不知为何,江淮心中忽觉一痛,一股郁气压在胸口,无论如何都散不去。
他想了想,走至榻边,轻声问:“姑娘认识在下?”
看着兀自流泪的少女,他下意识地软了声音,可他的话刚落下,眼前的人却哭得更厉害了。
她紧咬着唇瓣,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流,哭得身子一颤一颤的,江淮呆了一瞬,伸手递过去一张洁白的丝帕,动作生疏却又带着些慌乱地安抚:“莫哭了。”
这句话仿佛打开了什么匣子一般,姜韫再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伏在软枕上哭得不能自已。
内室寂静,只余下女子低低的抽泣声。
灼灼热意自眼下而落,江淮抬手轻抚过眼角,那点子湿意很快消散在空中。
心上阵阵钝痛让他下意识地柠起眉,难道被蛇咬还会诱发心疾不成?
他四下环视了眼,这才发觉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珠帘一侧,正有一圆脸丫鬟担忧地看着这处,见他看来,故作凶狠地瞪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