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姜韫身边也都是些不经人事的小丫头,若有太后和宫中嬷嬷从旁提点,想来也会少受些罪。
他心里这样想,也便如实说给姜韫听了。
听说女子在孕中会格外敏感些,他唯恐她会多想,那样,反倒是不美。
姜韫倒没多想,她心中早有打算,若是谢济不回来,她也是想去太后面前走一圈的。
毕竟,仅凭她一人想要保住这孩子,平安降生的可能微乎其微。
她轻点了点头,依偎进男人怀里,伸手紧紧环住他的腰身,糯声说:“妾身听殿下的。”
昨天折腾了那么一出,她便也弄清楚了这人的态度,知道他没有别的意思,她心里便也放心了许多。
旁的事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便也索性不说,左右这大夏到头来都是他谢家的江山。
日落西山,余晖洒在长廊上,勾得人影子修长。
别院的日子过得格外宁静,除了前日那个小丫鬟的意外,旁的时候,倒是再未生了什么烦心事。
楹窗下,梁意如坐在美人榻上,目光专注地落在手下的画作上,就连绿芜走到了近前都未发觉。
“主子……”
梁意如微顿,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手下笔墨却未停,淡声问:“什么事?”
绿芜一向最知规矩,若没什么要紧事,是不会在她作画的时候进来打扰的。
果然,她这想法刚落下,就发觉绿芜的面色变得有些奇怪。
她抬头看了眼正在作画的人,忍不住轻咬着唇瓣,眸色变幻不停,最终,她才迟疑地开口:“主子,是太子殿下回来了。”
话落,便见榻上的人猛地僵直了身子,笔下的墨凝成一团,落在纸上晕染成一片暗色。
梁意如蹙眉,凉声道:“本宫知晓了。”
她搁下笔,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绿芜,不咸不淡地说:“本宫心底如何想的,你该是最清楚,这是最后一次。”
说起来主仆二人在一起的时间怕是要比世界上任何一人多,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低低道:“下去吧。”
她语气间的疲惫与无奈掩都掩不住,绿芜心中倏然收紧,她腾地一下跪在地上,深深叩首:“娘娘,奴婢知错了。”
榻上的人直直地望着窗外,仿若未闻。
绿芜强忍着泪水,哽咽道:“奴婢也是为了娘娘着想……”
她们娘娘大家出身,尊贵无比,这样的人儿,本应被万人捧着的,可自打年初东宫迎了新人,一切都仿似进了一个怪圈。
先是绿屏身死,再后来又牵扯到许良媛,眼下太子回京,东宫竟无一人来别院请人,如此种种,绿芜不得不在心底担忧。
若要论恩宠,怕是无人能及长乐宫那位,眼下太子尚未登基,顾念着旧情对娘娘上点心,但倘若有一日太子登临大位呢?
家室在恩宠面前,又能熬得过几年?
她有心想劝梁意如几句,然话还未开口,便被她厉声打断:“住口!”
笔墨纸砚哗啦啦地落了一地,墨水飞溅,在她衣袖上划过浓浓的一道痕迹,可她却仿若未觉。
梁意如气红了双眼,恶狠狠地瞪向绿芜,哑声问:“你是想逼我委身于仇人?”
她双目赤红,声如泣血。
听得绿芜心中愧疚不已,她连连摇头,慌声解释:“娘娘,奴婢错了,奴婢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