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韩铁衣下线挺晚的,他走后秦筝便睡在了秦记酒楼里。有淡淡的困乏,但还未入眠,她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倾泻进来的月光流溢了满室,直铺到床前来,爬上了她的枕。秦筝惬意地展了展身躯,眼眸轻抬,便看到窗棂上面有黑影在舞蹈——那是窗外的一株紫木兰,枝头含苞,在风中轻漾。
此情此景让她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种在五陵城宅子里的那些花草,这么多天没去照料过,也不知道有没有枯萎。那些花草的种子还是当初从极乐谷里带出来的,算起来自从老祖死后,她有很久没回去看过了。
都是书生夜白害得她有家不能归,最后连半月莲都牵扯了进去。不过认真说起来,他们似乎也没有什么大错。只是书生夜白太爱记仇,原本芝麻绿豆般大小的恩怨,现在被他整成了不死不休,不过自己苦练一月,现在实力大增,正要找个机会和他算算彼此间积存了多时的帐,倒不惧他日后又耍什么花招。
还有半月莲,她对感情太过执着,以至于失去了理智,做出了一连串荒谬且令人无法理解的事情。秦筝现在静下心来回想,才从半月莲的言行中发现了她试图隐藏的深深自卑和因自卑引起的极度的不自信,又觉得她有些可怜起来。
月亮躲进了薄薄的云层里,屋里顿时黑暗了几分,一片静寂中,偶尔能听到不远处大街上传来隐隐的人声、车轱辘声,也有楼下NPC伙计们的咳嗽、起夜声,渐渐止息,须臾又起。秦筝的眼皮有些沉重地耷拉下来,可是思绪仍在胡乱飘着。
听说这两天醉酒青牛、巫亓和若天无云他们一直在想办法刺杀书生夜白,韩铁衣也砸了不少银子发布任务来对君子堂进行骚扰,结果书生夜白被迫得每天端了把椅子守在城中衙门边上的小酒肆里招收行会成员,但凡出入,身边必定有超过三十人的高手护卫,防得严密无比,结果一个月内他们都无得手。虽然没杀成书生夜白,但是让他提心吊胆了一个月倒也不错,可以稍稍消点闷在胸中的郁结之气。可是这个家伙似乎一向不是这样能忍的,这次不怕丢脸地在“人墙”后面躲了一个月,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秦筝的思绪飘到这里停顿住了,浓浓的倦意已经让她无法再继续深入思考了,她在脑中不停地重复着这个问题,没过多久就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不过好像只是闭眼睁眼的瞬间,刚睡着的她又突然迅速地坐了起来,十分矫捷地穿鞋下床跃到了窗边——外面有许多人在奔跑、叫喊!
有事情发生了!
韩朔从游戏里下线回到现实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了,他打电话叫了个外卖,便走进浴室去胡乱冲了个澡。出来正擦头发,觉得口渴就去冰箱里拿水喝,顺便瞟了眼贴在冰箱上的便签,发现后天就可以去取修好的营养舱了,可是跑了这么多天,他却还没找到让秦筝出游戏的法子,心情不觉有些阴沉起来。
擦头发的毛巾随手丢在茶几上,韩朔将整个人投进沙发里,开始回忆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做过的种种事情,想从中找出一些被自己遗漏或是忽略掉的细节,没准能有意外的启发。可是最后他发现这么做仍是徒劳,反而有种越理越乱的感觉,就像一团有无数个线头的乱麻,他每个线头都抽了抽,结果却搅得更难解开,恼得他一口气将瓶中剩下的冰水全灌了下去,然后走到窗前吹吹风清醒一下。
直到外卖送来后韩朔打开电视,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一边吃的时候,他的思绪才从秦筝身上略略转开,但很快他的视线就停在屏幕的一角上不动了,那里显示着现在的时间,23点20分。
韩朔的眉头渐渐拧了起来,想起书生夜白今天夜里十一点似乎要纠集整个行会的人手去杀BOSS!什么BOSS这么厉害,需要动用这么多人呢?他又为什么如此确定这BOSS一定会刷?白天没仔细思考的问题现在在脑子里一滤,答案似乎昭然若揭——难道书生夜白的目标是哪个门派的宗师?!他这次要打的不是装备不是秘籍而是驻地令牌?!
一向就知道书生夜白的野心挺大,花样也挺多,不过他的钱似乎不怎么够他挥霍,所以处处束手束脚,搞不出什么大名堂,前段时间还被自己迫得撤消了针对秦筝的特级任务,但月舞狂轮不知道去哪为他拉到的这大笔广告赞助费,使他一下子嚣张起来,开始大肆扩张行会。一直原以为他折腾一阵子就要歇歇的,没想到他现在似乎还想建立驻地城市!看来他的野心不小,目前对付昔日行会应该才是他的主要目标,至于自己和秦筝,他大概想等到“一统《江湖》”后再来慢慢收拾!
想到这里,韩朔的唇边浮出一抹淡淡的笑。好吧!书生夜白既然想玩大的那就陪他玩一场吧!顺便将他一个月前欠自己和巫亓等人的帐算一算,只是不知道他想去杀哪个门派的BOSS。韩朔想了想,决定上线去探探消息,看看书生夜白今晚的行动是不是真如自己所料,然后再想办法搅搅场子,给他添点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