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念君心里也不由感慨,这件事原本完全可以避免的,他们夫妻二人却是各自怀揣着对对方的谨慎和怀疑,磕磕绊绊地造了一场误会出来。
多少人因为爱得太过小心,只敢永远站在几尺外小心翼翼地试探对方,却不敢上前质问。
傅琨神色悲戚,“你母亲生完你兄长后思虑过重,却又急着生下你,皆是因为我没有给她足够的心安,她走后我愧疚万分,这件事也就成了压在我心上的一道枷锁……”
“爹爹。”傅念君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傅琨看了她一眼,多提了一句:
“所以念君,我今日也同你说,你和殿下两人情深爱笃,但是这情深爱笃的夫妻却也有相敬如宾的夫妻不会遇到的麻烦,今后你二人,万万不可忘记坦诚与信任两桩大事啊!”
夫妻之道,只有自己体味才会明白,傅琨与大姚氏一段美满姻缘,谁知却也有这样难言之苦。
傅念君心中也有些泛酸,对傅琨说:“阿娘既对爹爹情深,又岂会不原谅你呢?就像爹爹对她一样,这么多年来,难不成爹爹会为了宋氏怪怨阿娘吗?阴阳两隔后,再忆起来,想来只是音容笑貌无限留恋,只求她在梦中驻足片刻了吧……”
傅琨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当年旧事如何,他早已不计较了,不过是心中对自己有个结过不去罢了,再忆起大姚氏,念她想她,对自己的怨恨就更不放下去而已。
“念君……”傅琨的嗓音有些哑:“幸好,你娘还留下了你……”
让他能够觉得发妻在这世上还留下了个念想和影子。
傅念君伸手握住了傅琨的手,只对他说:“爹爹,有些东西,你早该放下的,你不能一直如此自责,”
傅琨点点头,“我虽并未与那宋氏有什么,可说到底,我与尤素君之事是对不起你娘的,你娘自责自怨好几年,生生拖垮了身子,根本原因也是因为我没有好好地维护好与她的感情……当时傅宁来找我,我八成猜到他是老三的孩子,他们母子的遭遇让我想到了尤素君,我并没有求证到底是你娘,还是宁氏,或者是你祖母对宋氏母子下的杀手,总归都是傅家对不起他们!我原本力图将这事压下也就算了,因为我不希望你三叔三婶重蹈我和你娘的覆辙,当然我也希望傅家的名誉能够囫囵保全……”
他顿了顿,苦笑道:“不过今日看来,我倒是做了件蠢事,傅宁这孩子既敢上门来闹,便是丝毫不把自己当作傅家后人,尤其是我瞧他神态,竟是对我恨之入骨。”
傅念君心道,可不是嘛,哪里有人能真正做到以德报怨呢,这傅宁若不收拾,日后麻烦只会更大。
傅念君叹了口气,说道:“爹爹,这件事不能怪你,你和阿娘的事我不能置喙,但是爹爹你想想,我阿娘虽走得早,可她心里最重视的,就是我们一家人,你若背负这样的罪恶感活下去,难道是她想看到的吗?”
傅琨无言。
傅念君又继续:“何况一码归一码,你对阿娘的愧疚,也不该由傅宁来受好处,此人心术不正,迟早酿成大患啊!三叔若是肯担当的,这个儿子他才更该领回去好好教养,弥补宋氏苦守二十年的辛酸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