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母妃退让，入宫的人就不会是皇后，可惜，这份退让并没有让皇帝放弃母妃，而是在皇后入宫几年后，仍旧强纳了母妃。

在穆凉城的记忆中，母妃永远是不高兴的。

她最喜欢的，便是麻木的望着天空，似乎随时都在想离开这里。

也许越得不到的越让人不甘，父皇最初对母妃很好。

在十五岁前，他也曾得到这个男人的爱护，虽然不及三皇子，可是却比其他皇子更得宠。

一切的变化都是在十一年前，母妃郁郁而终，曾经待他慈善的父王，瞬间换了脸色，用最快的速度，将他发配封地。

甚至不愿意为他挑选一个好一点的去处。

有时候穆凉城都怀疑，当年父王选择淮南，不是因地小人贫，而是足够遥远。

父王是真的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他。

可惜，在父王人生的最后一刻，送他走的人，只能是他。

季崇明带着满宫的下人退了出去，给穆凉城留足了空间。

作为淮南王府的人，他能做的，便是给王爷一个选择的机会，哪怕是弑父，也是一报还一报。

宫门吱呀一声关上了，连龙床前的光线，都多了几分昏暗。

魏国皇帝看了一眼穆凉城，重重喘着气，似乎懒得和他多说一个字。

当他看到穆凉城捡起了旁边小榻上的枕头时，魏国皇帝慌了。

“穆凉城，你想要做什么？弑父吗？”

穆凉城听出了父王语气中的惊诧，甚至是恐惧，用右手拍了拍枕头，心中愁肠百结，各种复杂的心情一起涌上来，他甚至分辨不出，这里面多少是欢喜，多少是悲哀。

“你要死了。”穆凉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可是这份冷漠中，又有几分解脱的庆幸。

他这半生，身在深渊，从未解脱。

他以为，只要亲手杀了这个男人，曾经所有的遗憾，迷茫和痛苦，便会随着一切云散。

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却释然了。

不是原谅，也不是救赎。

只是不希望，安知夏爱上的，是一个无恶不作，弑君弑父的恶徒。

穆凉城没有开口否决，让魏国皇帝误认为他马上要动手了，明明半只脚已经踩进了地狱，他仍旧对人间充满留恋。

“穆凉城，你不能杀我，你难道不想知道，你母亲自杀的真相吗？饶了朕，朕就把你母亲的遗书给你！”苍老的男人，第一次对着名为儿子的穆凉城低声下气，求的不过是片刻喘息。

穆凉城停顿片刻，遗书吗？

等你死了，他也可以拿到遗书。

很快，他就能去见那个朝思暮想的人，穆凉城发现，他比之前任何一个时候，都思念安知夏。

她就在同一片天空的不远处，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