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恂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因为太用力,便有些颤抖,他艰难的喊着:“走!”
说着就一把将姜幼枝向外推了推,可姜幼枝却固执的又一次靠近他,声音里多了丝坚毅:“大人,让我陪着你。”
说完便将他半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手臂紧紧抱着他:“大人,你想一想开心的事情,或许会好受一点。”
裴恂喘着粗气,尽量克制着自己,可自胸口传来的疼痛,却丝毫不肯放过他,可他也没再赶姜幼枝走。
姜幼枝仔仔细细的帮她擦着额角的汗水,看着怀里如此痛苦的裴恂,他忍不住遥想自己远在饥寒之地的爹爹、母亲,还有哥哥们。
他们每次身犯穿心煞,是不是也同此刻的裴恂一样,痛苦万分。
眼角的泪水悄然滑落,她宁愿受难的是自己,也不想自己爱的人遭受此等非人的折磨,可大仇未报,甚至希望渺茫,她自己何去何从都是未知数,又何谈其他的呢?
这一刻,她痛恨自己的弱小无能,痛恨宿家人,痛恨这个不公的世道!
一滴泪,悄然打落在裴恂的手背上,微量的触感,让他身子为之一僵,他强忍着痛意,支起身子,就见面前的女子早已哭的梨花带雨。
晶莹的泪珠子挂在她的眼睫上,滑落在她的脸颊上,他伸手想帮她拭去,可心口的疼痛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裴恂忍不住底下了头,额头的汗水更盛,无休无止的痛苦,彻底朝他席卷而来!
姜幼枝将他的痛苦看在眼里,越发用力得抱紧了他,她能感触到他身子上的冰凉,只能不停的抱紧他,靠近他,企图将自己身上仅有的温热渡给他,固执的认为,如此,他的疼痛就能减缓一分。
当清晨的微光照进房间里,刚刚醒了的裴恂,觉得有些刺痛,便眯了眯眼,方才缓缓睁开。
他一眼便看到了上方的人儿,此刻他正头枕在姜幼枝的腿上,而姜幼枝则靠在墙上睡着了。
纵使是睡着了,他也看到了她红肿的眼圈,毕竟昨夜她哭了太长时间,脸颊也满是泪痕。
裴恂微微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为了不吵醒她,便轻手轻脚的起身,将地上的人儿环腰抱起,放在了床榻之上。
可还是把人吵醒了,姜幼枝惊醒后,便立刻起身,拉住裴恂腰间的衣裳,有些着急道:“大人,你怎么样了?”
裴恂轻轻笑了笑,声音在清晨的微光下,也显得愈发温柔:“放心,已经好了。”
姜幼枝眼里迸发出欢欣似的点了点头,可瞧着裴恂的眸子下一秒又有些湿润,眼角渐渐泛红,她下意识低下头,手却不肯松开他的衣裳,声音里不知是后怕,还是心有余悸:“大人,你受苦了……”
裴恂听到这话,身子微微一僵,微不可察的愣了一下,才道:“这么些年,早就习惯了。”
他微微低头,就见面前的人儿,好似忍不住了一样,眼泪已经扑哧扑哧的流了下来。
他伸手,轻轻捏起她的下巴,微微抬高,叫她目视着自己,一边用指腹帮她拭泪,一边安抚道:“不许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