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外祖母!是母亲的娘亲,恒儿要尊敬孝顺外祖母,不可失了礼数!来,让外祖母抱抱!”
小小的恒哥儿像听懂了似的,秦夫人再伸过手来,他便乖乖地过去了,还睁着一双乌溜溜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打量着秦夫人。
秦夫人喜乐开怀,抱着恒哥儿,疼爱不尽,笑得眼泪都要流下来。
媚娘怕孩子太沉让母亲受累,便又指着秦伯卿对恒哥儿说道:“这是大舅爷,母亲的亲哥哥,恒哥儿也让大舅爷抱抱!”
秦伯卿忙接过恒哥儿,紧搂在怀笑道:“恒儿快快长大,大舅教你写字儿!”
媚娘笑着捏捏儿子的脸:“是呢,大舅的书法无人能及!”
秦伯卿红了脸:“妹妹当着别人的面可不好这样说,哥哥只是自认掌握了些写一手好字的技巧罢了!”
“好就是好,怕说么?”
兄妹俩久不见面,正自亲昵地争执着,秦夫人一边逗弄恒哥儿,一边笑道:
“恒儿长的真好,却不随媚娘,想必像候爷!”
想必像候爷?媚娘问道:“娘亲没见过候爷?”
秦伯卿说:“妹妹忘了?候爷与妹妹成亲两日,便去了北边打仗,母亲一直没机会见着候爷!”
媚娘噢了一声,难怪和徐俊英之间冷冷淡淡,原来新婚两天就分开了,打仗肯定不是三两个月就能结束的,真是悲催的夫妻俩,感情都淡漠了才又聚在一起,是了,王妈妈不是说候爷从边疆回来媚娘才生孩子不到一个月吗?老太太还给了通房,那就是说,分别了将近一年之久。
那徐俊英娶了新娘回家,就去打仗,再回到家时,孩子都给他生下来了,他这爹当得也够便宜的。
媚娘对秦伯卿说:“我大病了一场,脑子里许多事情都忘记了,不瞒哥哥说,连娘亲和哥哥都不记得了呢,若没有王妈妈她们帮着我想起来,可不知如何是好!”
秦伯卿吃惊地望着她:“哎呀,这怎生是好?可不要忘了候爷和恒儿!”
媚娘笑道:“还真忘了呢,后来又记起来了!”
秦夫人叹道:“你父亲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形,大病一场起来,都不认人了,过几日又慢慢记回来。只盼你以后再莫要病了……”
媚娘安慰她说:“娘亲放心,女儿就算再病,也不会忘记娘亲和哥哥了!”
又看着秦伯卿问:“哥哥参加了秋试,情况如何?”
秦伯卿笑着说:“你哥哥就是体弱,读书却不在话下,解元是拿下来了!”
秦夫人说:“本待过了年再回京,应备会试……因了你,为娘与你哥哥先匆匆过来,你嫂嫂有了五个月的身子,不能颠簸赶路,尚留在越州。”
媚娘眨着眼睛,有些着急:“嫂嫂和谁留在越州?”
秦伯卿说:“不用担心,有好几个呢,都是她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头仆妇,很实诚的人。我与母亲明日回城西咱们家,将院子打扫整理一番,母亲年纪大了,不好奔波,就留在京城,我再赶回越州,接了你嫂嫂,一路慢慢走,应能赶在过年那几日回到,一家人团聚,才好过年。”
媚娘担忧地看着秦伯卿,若是稍健壮点的人也罢了,这么单薄的文弱书生,让他在大风雪天里跑来跑去,不是要命吗?
可是不跑又不行啊,那边越州有个孕妇,这边是老娘,他不能只顾一边啊,过年什么的,最注重一家人骨肉团聚,秦伯卿作为秦家唯一的儿子,家中的顶梁柱,他得负担起为人子、为人夫的责任。
都是媚娘这一场病闹的,还好她来顶替,媚娘又活了,秦家母子这一趟辛苦跑来还算有点价值,若是媚娘就那样死翘翘给母子俩看,岂不是让人伤心透了!
走远路的人太疲乏,媚娘将母亲和哥哥安顿好,白景玉倒是很听老太太的话,让人送来了四床又厚又软的大棉被,媚娘叫王妈妈一股脑全用上,母亲和哥哥睡得舒服,她心里才好受些。
把王妈妈留下服侍母亲,媚娘回到房里,坐在灯下托腮沉思,东想西想,翠喜和翠思、翠怜见状不敢打扰,另坐到一边去做针线活陪着。
徐俊英,这个女婿很过份,明明知道媚娘的母亲和哥哥来到了,给老太太请安过后,难道不能过来见个面,说两句话吗?做为岳母,秦夫人肯定很想见一见自己的女婿,秦伯卿言谈间也有这个意思,可是徐俊英不来,她有什么办法?
徐府的人,就这么臭屁,骄傲自大,那老太太倚老卖老,不见亲家也算了,大太太、二太太至少该派个人来探问一下嘛,那管事的景玉,就让人做一桌酒菜送来了事,看都不肯来看一眼,打发叫花子啊?真是的,门第高怎么啦?候爵很了不起吗?看不起小门小户,当初别娶人家女儿啊!
静悄悄独自生着闷气,也不知过了许久,火盆里通红的炭火渐渐暗下去,翠喜正想要催媚娘睡下,忽见暖帘一掀,徐俊英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