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追上来又想说什么?”
“被你一撞,忘了!”
徐俊英啼笑皆非,清了清嗓子,慢慢说道:“以后叫我候爷吧,不要叫夫君!”
这都什么夫妻啊,夫君也不让叫了!
有那么点凉凉的感觉自心底升起,心口被撞到的地方隐隐作疼,媚娘说道:
“候爷请先回吧,我累了,得让翠喜她们扶着慢慢走!”
徐俊英点了点头:“转过回廊就到院门,应也无事……我先走了!”
看着宝驹引了徐俊英,两道身影随着一点灯光消失在回廊尽头,媚娘抚胸蹲了下去,翠喜和翠怜提着灯笼赶上来,吓坏了:
“大奶奶怎么了?”
“没什么,有些腹痛,歇一歇再走——候爷有公文要处理,先让他回去了!”
两个丫头陪在旁边,媚娘默默地、有些伤心地想:徐俊英能够这样将她丢在黑暗中不管,果真一点不顾惜夫妻情份了么?他要是不管自己和恒儿了,可怎么办?
回到清华院,见王妈妈从娘家回来了,不及说话,先去看恒哥儿,小乖宝宝已睡着了,怜他大半天见不着母亲,媚娘将他抱去上房,放在大床上,晚上自己带他睡。
王妈妈带来了不大好的消息:秦家大院的房子本就年久失修,一年多不住人,近日几场大雪下来,竟然压垮了十几间房屋,秦夫人请了砖瓦匠来修葺旧房,又要另买砖瓦木料等,加之各处园墙修补,坏掉的家具、日常用品需要重新买,媚娘给的那几百两银子,一下子用得差不多了。
媚娘沉吟着说道:“用就用了,以后有了再补贴过去,母亲年老,我虽是女儿,也该尽孝奉养!”
王妈妈又告诉她一件事:“太太如今只愁在大爷会考这件事上,许多有钱人家都备了礼金,拜访得京中名流高官,各人皆有指点,准备参加会试的举人,有钱有势的都凑起份子,办起各样聚会,文人雅士们聚在一起,少不得请上翰林学士之类的人来,评论一下前度会试的卷题,又测一测下回会试是什么样的题,太太也想让大爷去参加这样的聚会呢!”
媚娘皱眉道:“那些人闲得没事做,不过聚着玩罢了,有什么用?咱们大爷才高八斗,那是真才实学,还怕考不上,非得跟了他们闹一场才成?”
王妈妈说:“哎呀大奶奶,如今就论这些呢,才学再好又如何?若不处好上下左右的关系,考上了,人家也给你冷眼看,到时入了官场,也是有讲究的!”
媚娘不禁多看了王妈妈一眼,这奶娘真不是盖的,这样也懂?
“好吧,我问问候爷,或许能帮着打听些门路去!”
“哎!太太正有这个意思呢,又不肯让给奶奶说,是老奴不忍心太太烦恼,多嘴说了!”
媚娘笑了笑:“知道了,娘亲也是,跟我还见外,不过妈妈对娘亲真是好!”
王妈妈笑着:“瞧奶奶说的,老奴当初要是没有太太,早饿死街头了!”
媚娘以手支着腮帮,叹口气:“若是候爷与我一条心,咱们秦家也能沾他一些荣光,却不知候爷是怎样的心思——妈妈不是说当初他不嫌我家清贫,愿俯就求娶么?显见他应是喜欢的啊,就算夫妻久不相见,他也不能待我这般吧?我生了恒儿,他还纳妾……好吧,就算是老太太给的不能推拒,可这次病了一个月,他身边就有了这个那个表妹,一个比一个腻乎,眉目传情,什么意思啊?我始终是正室不是?他什么事都不来与我说,宁可独自住在东园……”
翠思在床边替恒哥儿掖了被角,忍不住走过来说道:“奶奶不知,那庄家表小姐……”
王妈妈盯了她一眼:“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别乱嚼舌根,教奶奶想错了事情!”
翠思低下头,不说了。
媚娘看着王妈妈:“妈妈怕什么?都是自己人。”
王妈妈眼珠子转了转,小心说道:“奶奶是原配正室,又有恒哥儿,还怕谁去?但寻常男子都有三妻四妾,何况是候爷?候爷身份尊贵,又生得威武俊美,不说表妹们喜欢得紧,外边不知道多少好人家女子看着呢!两个姨娘原是通房丫头抬上来,是贱妾,即便生下一个半个小主子,也没什么脸面。倒是外边的好人家女子,若有意来俯就做妾,便是贵妾良妾,贵妾生的小主子可不比嫡子差到哪里去,候爷若还看重贵妾,到时只怕对奶奶和恒哥儿不利呢!”
媚娘怔怔地看着王妈妈:“我是他的夫人,我不让娶贵妾,行不行?”
王妈妈忙道:“奶奶千万不可啊,那样您就成了不贤不淑的妒妇!人人都会指责笑话,况且老太太、太太出面做主,奶奶怎能阻拦得住?”
媚娘不忿:“那要怎样?便眼睁睁看自己的丈夫纳几个贵妾进来,生下许多个儿子来与我的恒儿抢爹爹?抢世子之位?”
王妈妈眼里精光一闪:“奶奶该待候爷好些,真心实意疼惜候爷,候爷不是木头人,岂有不感恩的?候爷又最是顾脸面,承了奶奶的情,就算再娶贵妾,总不会将奶奶放到一边去,奶奶的正室之位稳稳的,恒哥儿这个世子也就无人能代替得了!”
媚娘苦笑:“我倒想真心实意待他呢,只怕他不领情,他连我房里都不来!”
“唉,不急在一时,候爷只是与奶奶离别太久,生分了……慢慢来!奶奶只看在恒哥儿份上,用心与候爷过日子,夫妻长长一辈子,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