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管事们回话,处理完事务,又再唤来管家曾祥根,细细问明日冬至宗祠祭祀的大小事宜,确认件件桩桩都安排妥当,没有什么遗漏的了,媚娘和如兰才放下心来,一看时辰,已到日中。
恒哥儿总要腻着媚娘,郑夫人看不过,让夏莲抱了恒哥儿到紫云堂前的大槐树下去玩,又把婆子丫头们都遣出去,在外边候着,堂上只剩她们娘仨,喝着茶,说正经事,也聊些闲话儿。
郑夫人问媚娘可收回二奶奶手上备用的浮散银子,媚娘说:“公里的银子,这两日收入库的有好几笔,都是成千上万的数目,仔细对过实物帐册,景玉手上共有六千八百两银子,我没空闲,让王妈妈和她身边的黄妈妈交接了,我看过那帐,帐面很平,并无不妥之处。”
郑夫人点头:“景玉是个极能干的,在娘家做闺女的时候就帮着亲家太太管家,嫁到我们候府,她自己的陪嫁铺子都打理得有声有色,经她手上的事,就没有办不好的,你们以后还得多跟她学!”
媚娘和如兰应着:“媳妇记住了。”
郑夫人又说:“你舅爷是个爱安静平淡的,这两年住到城外庄上去了,这几日身子又不舒适,过了冬至节我想先让你玉表妹回去看看他,你看着给备份礼让她带上……”
“媳妇理会得,明儿就去挑几样礼品!”
媚娘心里跳了跳:先让玉表妹回去看看?意思是说然后还会接回来!
阴魂不散的郑美玉,锲而不舍的郑夫人,非要给徐俊英做妾,另找个单身男人嫁不好吗?
徐俊英是个极品男人不假,英俊威武,年轻勋贵,宁如兰说他和当今皇帝交情匪浅,只要是在京城里,每天总要和皇上在一起,看起来前途无量,荣华无边,这么一个金镶玉般的人物,也难怪这么吸引女人。媚娘上辈子只活了一小半岁数,无意穿越重活,没有不珍惜生命的,做了恒儿的娘,她自然而然地疼爱恒儿,做了他的妻子,找不到感觉,他那冷漠傲慢不可一世的大男人模样,让她空对帅哥,不敢触电。她自来是个反应快的人,弄清楚自己的处境和际遇,不愿意再做以前怯懦胆小的秦媚娘,就要占据主动,取悦攀附徐俊英。徐俊英从前若不喜欢秦媚娘就不会费劲娶她,生下恒儿,现在这般冷淡,或许是发现秦媚娘的性格不对他胃口了吧?
说服帮助如兰杜绝小妾,守护幸福,媚娘自己同样需要守住那一亩三分地,已婚女人的尊严、地位,需要丈夫给力支撑,她未有所建树、恒儿的权益未到手,无论如何,要阻止徐俊英有别的女人,那两个通房丫头抬上来的姨娘也罢了,有大太太呢,她们生不了孩子。而庄玉兰、郑美玉这样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就不行,只要让她们进门,百分之百会威胁到媚娘的地位,依照自己隐藏起来的性子,绝容不得她们欺压,可人家有老祖宗、大太太,更重要是徐俊英对她们好,肯听她们的,到时候一对三,自己肯定吃亏,这个世道女人地位低下,一不小心就犯错,深宅大院人家不用关起门就能处置了你,诰命夫人又能怎样?不能休弃,弄死你还不容易,秦家又不是大族,人丁微薄,一个寡母一个病弱的哥哥,靠卖祖上田产清贫度日,有什么能力去伸冤?白死罢了!
媚娘看着翠喜送了壶热茶进来,问道:
“外边有风吧?你去,让夏莲抱了恒哥儿进来——我一想起那夜恒哥儿衣裳单薄,被玉表妹放在摇篮里,当着风口吹,我就替儿子头痛!”
郑夫人看了看媚娘,淡淡地说:“玉儿年轻,还不懂带小娃娃,她是极聪明有耐心的,慢慢会学得好起来!”
媚娘笑道:“母亲说得是,玉表妹确实聪明,耐心么,未出阁的姑娘,仍需磨炼些。如兰是自家人,自家人面前论说也无妨:往日媳妇病中,玉表妹最不喜恒儿哭闹,恒儿一闹她就烦恼,禁不住要出声呵斥,自家表妹,我又不好说什么……带小娃娃嘛,最重要是真心疼爱,母亲如此疼惜恒儿,媳妇最是放心。夏莲看着也还好,却再不能让玉表妹独自带恒哥儿,媳妇怕了!母亲说过玉表妹是寅时出生,咱们恒哥儿生在卯时,这虎兔相遇……总是大不好!玉表妹对恒儿自然没什么恶意,可难保意外,一个稍不留心,出事了,谁也说不好!”